“朝廷没有不管大家,如今城郊处已然建立起许多简易房让病重之人入住,若是所有人都留在城内的话,那瘟疫便会不停的传染,那国都岂不是永无安宁之日?”
苏亦宁声音微软,一句句却掷地有声。
哄闹的人群倏然安静下来,雪儿匆忙赶过来带着苏亦宁后退了几步,悄然松了口气,只是人群还没有安静多久,便再次吵闹起来。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听你的口音,本就不是国都之人,你又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在故意煽动情绪,一瞬间百姓回过神来,再次情绪高涨,几乎不受控制。
雪儿把苏亦宁拽到身后,叉起腰声音都快:“你们这群人也忒没有良心了,我姐姐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你们,你们……”
“雪儿!”
苏亦宁拧眉,绕到她前面,侍卫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等着她回应一般。
苏亦宁静默了半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抬手,用力的扯下了脸上的面纱。
“这样,大家能不能相信我了?”
雪儿瞳孔一聚,刚刚伸出去的手又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
苏亦宁深吸一口气,主动走下台阶,启唇:“所有人,把面罩摘掉。”
说有侍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一侍卫拧紧了眉,嗓音幽冷。
“虽说国主命令我们听命于你,可姑娘也万不该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
要知道,这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中死了多少人,烧了多少人,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还有父母妻儿,若是被感染上,那一家子岂不是便没了半点希望?!
苏亦宁眉眼微动,转过头看着说话那人,嘴角的弧度变得有几分轻挑。
娇软的声音字字诛心:“好一个护城军,护不好百姓,竟然还不愿意与百姓同甘共苦,怎么?若是你们被传染上了瘟疫,怕我治不好你们吗?”
一时间没有人应声。
苏亦宁收回眼神,把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整个人温和依旧,看不出半点因瘟疫而来的惧色。
“连你们都不相信我的医术,又凭什么让百姓相信?”
“你!”
有人下意识要反驳,却连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难道我姐姐说的不对吗?”雪儿摔下摘下面罩,扔在地上:“我都不怕,你们一群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简直废物!”
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一旁的护城军,似是在等着他们的反应一样。
护城军中无人动作,苏亦宁也不着急,只面无表情的和诸多流民百姓一起看着他们。
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人缓缓摘下了面罩。
“姑娘说得对,摘下面罩,日后我们的性命便全交在姑娘手里了。”
苏亦宁朝那人微微欠身,微微牵唇扬起一抹笑意:“你放心,我自当尽全力,若不能医治好你们,我自当陪着你们一起死。”
而后,更多的人摘下面罩。
苏亦宁松了口气,掩在袖袍下攥紧的拳头也倏然松开,她和雪儿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许是因为今日此举给城中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接连两日,郎中为百姓诊治之时,百姓们都极其配合,倒也算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却是,重病患者多为老或幼,老人还好说些,只是那不足十岁的稚童哭喊着不与娘亲分开,妇人也各各哭啼着说不怕传染,守在自己孩子身边便好。
可且不说城郊的简易房数量不够,多一个人被传染,便多一份的危险。
“姐姐,可真是气死人了!”
雪儿从外面小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药方,面色不好。
“我按照姐姐你写的药方去药房抓药,可那群庸医竟然敢对你指手画脚,说什么你的方子药性太烈,对身子有损,还把药方夺了去,擅自改了几味药!”
雪儿把药方放在苏亦宁的手边,苏亦宁瞥了一眼,见那些人把药性烈的都换成了性温且补身的药材。
苏亦宁无奈片刻,抬手按了按有些发涨的眉心。
“我重新给你写,按照我写的去抓药,若是还有人敢来碍事,你直接让护城军判他们一个不尊皇命的罪名。”
人都快死了,还用什么温阳补气的药材?一个个的脑子是不是都进了水?
“是,姐姐。”
雪儿长叹了口气,看着苏亦宁面露疲色一阵心疼。
——北境军中。
今日大雪。
宋景琛面色晦暗不明,一人站在草原,一身玄色衣袍外披着一件白色狐裘,仓栩站在十米快外的地方抱着剑守着,站得笔直。
宋景琛伸手,雪花落在手心中片刻便消失无影,他眸光晦暗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