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府,东院。
“啧啧啧,阿母,我说为什么这林有才,会像狗一样听那野种使唤,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荀子敬怀揣着一个小瓶子,飞快地冲到江蓉面前,然后拔掉瓶塞,将瓶口捅到母亲鼻边。
江蓉不悦地瞪了这莽撞的儿子一眼,而后才一嗅瓶口,但却什么都没有闻到:“这是什么东西?”
“是盐啊!阿母。”荀子敬将瓶内的白色晶体倒了些在手掌中,“我从未见过,如此白净的盐!尝起来,竟没有一丝涩!比家中的盐,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
江蓉将信将疑地一偿,额上的“川”字登时消失不见:“敬儿,如此好的盐,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那野种在北湖西岸租了间小屋,里面就放着一坛子,这种盐。”荀子敬道,“这野种好大的胆子啊,竟在做私盐生意!”
“哦?”江蓉眸眼一转,忽地“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阿母,我这便去衙门,揭发这野种,让他尝尝大狱的滋味。”荀子敬道。
“愚蠢!”江蓉一掌拍在荀子敬的脑门上。
“啊?阿母。”
“眼下,工部正缺一位尚书。王复精通机巧,你阿舅想胜过他,唯有靠钱。”江蓉瞪着荀子敬道。
“阿母的意思是,将那野种的盐偷走,卖了,来支持阿舅,收买圣人身边的近臣?”荀子敬恍然大悟。
“也怪你这吝啬老爹,宁愿帮自己的部将买官,也不愿帮一帮自己的大舅子!”江蓉握紧了拳头。
她十分庆幸,自己逼死了荀歆的母亲,要不然,以荀贺的性格,是真的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不过,现在先别乱动,让这野种放松了警惕,进了一屋子的私盐后,我们再将这些盐,一网打尽。”江蓉恶狠狠地吩咐道。
“明白!”
——
腊月二十九傍晚,北湖畔。
这座位于北湖畔的清雅园林,便是林有才装潢出来的私房菜馆,名为如意园。
此园占地广阔,但只有三间用餐的雅间,且彼此之间,有林池阻隔,还各自有独立的大门进出如意园。私密性,是没得说的。
荀歆十分满意,便亲自下厨给王复做了四个菜:爆炒羊肉、香菇炒鸡肉、红烧草鱼还有烂糊白菜。
前三道,都是为了推广铁锅炒菜,第四道,则是为了让餐桌上的颜色,更多样化。
但菜品刚做好,荀歆却听见一阵喧嚣,登时皱了眉。
因为听声音,这如意园中,至少涌入了五、六十人,这显然与荀歆的初衷,大相径庭。
他很生气,便欲出门呵斥林有才,为什么不听他的吩咐做事。但刚出门,就是一愣,因为这涌进来的人,都是身披官服,腰挂鱼符!
“林东家,这些人是来干嘛的?”人群中,荀歆看见了正指挥伙计搬桌搬椅的林有才,便将他扯到一旁问。
“公子,这些都是工部的官吏。王侍郎说,他今晚要监督他们,将凉人的机巧给破解了。”林有才也急得团团转,“王侍郎还要我们做些粗茶淡饭,招待他们。”
“什么机巧,这般难破解?”李攸蹙着眉,凑近一张上面已摆好一个一尺长宽的棋盘的桌子一看,登时失笑,“这有什么难的?”
因为这棋盘中的机巧,跟他所熟知的“华容道”是一模一样:最大的那一颗棋子,长宽各两格,被标注成“楚帝”,四颗竖长两格,横长一格的棋子,被标注成“凉将”。
另外那颗竖长一格,横长一格的棋子,也被标注成“凉将”。除此之外,就是四个竖长、横长皆是一格的小兵了。
而整个棋盘中,只有两格空位,可供棋子移动,棋盘底边的中间,有一个两格宽的缺口,显然就是给楚帝逃命用的。
如果这真的是还原历史的话,那大楚的这位圣人,还真是一代车神!
“哪来的贱人!这般大的口气!”桌案旁,正在思考对策的四个官吏一听,皆是怒从心上起,再一看荀歆的装束,登时拍案大骂。
“吵什么!”荀歆尚未开口,就有一把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呵斥道,“你们是解出来了?”
荀歆扭头一看,只见说话的人,两鬓染霜,步履从容而有力,身穿黑色锦衣,头戴进贤冠,一双剑目,威严而自信,不是工部侍郎王复又能是何人。
“侍郎,这个匹夫,口出狂言,称这‘枋头道’没什么难的,我们在呵斥他,让他滚!”
王复冷眼打量着荀歆,一脸怀疑道:“你,真能破解?”
“是。”荀歆点点头。
“匹夫,休要胡言乱语!这枋头道,我们想了整整十天,都没有头绪,你一个厨子,难道还能比我们更懂机巧不成!”四个官吏又嘲讽道。
虽然,他们本事是没有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脾气,大大的!
荀歆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