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的经历很悲惨,很容易让她演变成变态杀人凶手。而且她过去从来不申请助学金、奖学金、低保、贫困补助,也不出去工作,那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从她刚刚回答问题的情况来看,她说话很有条理,完全具备策划犯罪的能力。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她的作案模式?借租房行骗来维持自己的生活,而这一次她被张正娟识破,所以情急之下杀人灭口?”
“而且她刚刚说的那些,和事实不符。有两种可能,一,她在说谎。二,她有精神病,以为自己说的是真的,事实上那只是她的幻想。”刘少飞掷地有声地说。
随后,他又和南城碑这边专门负责这个案件的专案组成员说:“现在我先分配一下任务。钱茜去查孟词的账单记录和南辉超市的监控录像,王力去查邻居证词的真伪,张可去和熊大明谈话,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其他人应声而去,而刘少飞则和技术人员说:“准备仪器,测谎。”
孟词的脸埋在双手之间,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真是恨透了这一刻的自己。哭什么呢?哭,也只不过是让别人看笑话而已,自己也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为什么要哭呢?
可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遭遇了杀人犯之后,怎么可能不害怕?
在情景重现时,那个声音一直在说“不要怕,他不会伤害你”,但她却知道,昨天,她但凡跑慢一点,也许就变得和娟姐一样了。
他们问她为什么不报警,可是她为什么要报警?
娟姐欺压她,娟姐的丈夫欺压她,那娟姐死了,她不报警又怎么了?毕竟,她能做的最大的报复,也仅仅是不报警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头晕脑痛,身上的每一寸肌骨都是酸软的,眼泪鼻涕也一齐流下,这些让她看上去狼狈不堪。
等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她连头都不敢、也没有太多气力抬起。如果她死去的父母知道她在别人面前仪态全失,该有多失望?如果阿公知道她被生活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又该有多伤心?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大脑的晕痛让她忍不住想闭上双眼睡过去,但她现在还不能睡,事情还没解决完。
突然,她的肩膀却不知被谁拍了拍,那不清不重的力道几乎让她不寒而栗,她几乎是立马就抬起了头,身子往后缩,沙哑的声音带着尖锐:“走开!你们都走开!别碰我!”
“好,我不碰你,你放松你一点,没事了。”依然是安抚的声音。是刚刚那个审她的男警官刘少飞。
他说完,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接过纸,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空地,强自撑着疲惫的身躯坐直,轻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刘少飞声音平静地说:“你所说的和我们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不一样,所以我们对你进行测谎,只要测谎没有出现大的问题,你就可以离开了。”
孟词眼睛红红的,眼眶又泛起了泪,但那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皱了皱鼻子,妥协地点头:“好。”
她被带进了专门用来测谎的房间,有人开始调试测谎仪,又开始把一些线连接在她身上,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技术人员说可以了,坐在她对面的刘少飞便开始问她问题。
她低垂着眼,听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孟词。”
“今天多大了?”
孟词有些忐忑地回答:“24岁。”
“老家在哪里?”
“南县。”他问的问题很平常,孟词稍微放松了一点,疲惫席卷而来。
“今天吃饭了没有?”
“吃了。”
“昨天上午十一点之前你去了南辉超市购物?”
问到关于昨天发生的命案了,孟词强打起精神,抿唇:“是的。”
“你讨厌娟姐吗?”
“很讨厌。”孟词点了点针扎一样痛着的头,她不仅讨厌娟姐,还讨厌熊大明。
“她死了你高兴吗?”
孟词晃了晃头,闭口不言,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讨厌娟姐,但娟姐死了,她就得重新找房子,而她的钱不够。
刘少飞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娟姐死了你很高兴吗?”
孟词强撑着眼皮:“不知道。”
“因为死者是娟姐所以你不想报警?”
“是的。”
“你回到便利店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不知道。”她当时没带手机,也没有手表,只能从购物结算的账单上可以推算出大概的时间,但她没仔细看账单。
“你回到便利店之后看到了凶手?”
“是。”
“你跑的时候凶手追上来了吗?”
“追了。”只是没有从后门追出来,而是绕了前门。
“你真的看见凶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