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寺那颗菩提树已冒出密密麻麻的枝芽,雷筱筱搬了摇椅在树下,看阳光从树枝的间隙落下,晚春初夏已有些微热,她最近格外怕热,秋雨在一旁替她打扇。
了无熬了解热的酸梅汤,雷筱筱见他,想站起,了无摆摆手“娘娘不需多礼,你身子重,躺着吧。”
雷筱筱摸了摸已经显形的肚子,还是站起来双手合十行了佛礼。
了无无奈笑笑“娘娘最近害喜的厉害,寺中条件清贫,只有这酸梅汤还算开胃解暑。”
雷筱筱与了无坐到院中的石椅上,雷筱筱端过那碗酸梅汤喝了几口,口舌生津,竟几口就喝光。
秋雨将碗接过,雷筱筱吩咐道“将我屋里的棋盘拿来,许久未与大师下棋了。”
了无慈爱看她“从前见你,还是个跳脱的小姑娘,现在都快为人母了。”
雷筱筱也笑“是啊,谁曾想,一过又是那么多年。”
了无与雷府很有渊源,曾经他还是一个四处云游的小和尚时,半夜赶路,雨天路滑,跌在了半山腰,是第二日雷老太爷与友人外郊踏青时听见他的□□,将他救起,他在雷府住了一月,伤养好后,雷老太爷又引荐他到鸿运寺修行,一直到现在。
秋雨将棋盘摆上,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寺外那人来了十天了,还是不见?”了无状似无意的问道。
雷筱筱认真思索,落下一子“既无缘,何苦再见。”
了无摆摆头“你呀,从前贫僧就说过,这性子总要憋闷出事来。”
雷筱筱笑“我与他如何,大师是知晓的。”
了无将她的棋吃下“既无缘,何必乱了心神,你这棋艺可不是这般。”
雷筱筱落棋的手一滞“大师是来当说客?”
了无道声阿弥佛陀“你与他千丝万缕斩不断,既想斩断,何须又生出牵扯来。”
雷筱筱将棋子放回棋盒“大师既无心下棋,那本宫就不留客了。”
说罢,秋雨将她扶起,朝屋内走去,了无站在她身后“娘娘不必动怒,贫僧于世上了无牵挂,不愿见你苦苦挣扎,不若面对因果,早日走出,也可早日放下。”
雷筱筱脚步不停,进了屋。
了无叹息一声,正欲离去,秋雨站在房门处说道 “大师,将那人请进来吧。”
那人进门时,雷筱筱背对他坐着。
雷筱筱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朱青呆在了原地“你,你……”
雷筱筱朝秋雨递了个眼神,秋雨会意,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雷筱筱坐下,对来人说道“坐吧,你想问什么,说什么,今日我俩都说清楚。”
朱青由一开始的震惊,到想明白,冷静了下来,他平时多能说的一张嘴,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喉咙里干涩的厉害。
他伸出手欲摸雷筱筱的肚子“是那一夜吗?”
雷筱筱别过身,点了点头,他的手落空。
朱青声音颤颤“你,那你为何骗我,说一切都是我酒醉做的梦。”
雷筱筱的眼里毫无波澜“那夜如何,你不可能一无所知,我说你便信?不过是给我二人一个台阶下罢了。”
朱青手握紧成拳“我怀疑过,但你那么激烈的否认,我不敢再问。”
他颓丧的垂下头,雷筱筱摸摸感觉发紧的肚子,悄悄平缓心绪。
朱青蹲在她面前,又伸出手去摸她肚子,雷筱筱未再躲,朱青抬起头,眼中有泪“当初你与秦府的大公子相看,我不过问你一句,你转身就与他订婚。”
见雷筱筱神色松动又说道“后来我才知,你哥哥在西域被困,你需要秦家相助,你问也未问过我一句,后来秦将军知晓你与秦公子约定,亲问你是否有意,我几乎自戕,你才承认你对他无情,此般亲事才作罢。”
雷筱筱眼眶渐渐湿润“我……”
朱青将她手握住。雷筱筱挣扎几番,挣扎不开,只能任他。
朱青紧握她的手,仿佛给了他更多勇气“姐姐,你多无情啊,为了你们雷府,一次次的抛弃我,我如若弃履。你知不知道那么多年我怎么熬过来?”
雷筱筱胸口起伏,生生将泪吞下“你…… ”
朱青将她手贴在自己脸上“你知不知道,每一次请安,每一次叫你母后,我有多难熬,但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你。”
雷筱筱别过脸,终究落下泪来“我兄长与大嫂去的早,嵉墨与齐修年幼,父亲年老,你又知不知诺大的一个雷府,我一人苦苦支撑之苦。”
朱青用手指擦掉她的泪“姐姐,都是我不好,没能力保护你。”
他站起身执拗的将雷筱筱拥在怀里“当初是我太年少,没能体会你的辛苦与不易,你那么耀眼,我一个女宫一夜风流生下的庶子,总是患得患失,自卑作祟。”
雷筱筱急声道“不要这般说自己。”
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