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一早就来请杳生,娇艳的脸上漠然,杳生心里知今日定有大事发生,但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平常。
会客厅内,还有一人。
雷嵉墨见杳生跟在阿喜身后,虽有些吃惊,但面上不显,本以为羌酉月会单独与他交谈,没想到将他二人唤在一起,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待三人皆入座,羌酉月才不急不慢的说道“二位大人,想来都知道我邀二位前来的目的。”
杳生与雷嵉墨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嵉墨笑道“羌祭司邀本官前来,是有要事与我相商,将圣女大人请来一同商议,是否有些不妥?”
羌酉月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光影下显得有些阴沉,语调有些轻慢“雷大人与圣女皆属王朝,论官职,圣女大人在你之上,论恩宠,雷大人可是被贬至此,这般,雷大人与我相谈之事,圣女大人在场有何不妥。”
语气里不再似前夜般恭敬,蛰伏的猛兽,终于露出了她的獠牙与利爪。
雷嵉墨道“羌祭司,既这般看不上本官,那何必邀本官前来。”
羌酉月的脸似乎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却是看向杳生,杳生看她目光,心中不禁一沉。
羌酉月道“我是看不上雷齐修,可不是看不上你啊,少傅大人。”
杳生与雷嵉墨心里俱是惊疑,羌酉月一只手捂着半张脸,低沉笑起来。
“怎么,没想到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发现的?”
雷嵉墨嘴角仍挂着笑,语气也甚至说得上温和“想来,一开始祭司派人来时,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杳生定定坐在那儿,正欲开口,羌酉月伸手止住她,道“圣女大人别着急,你与雷大人伉俪情深,有什么事,你们二人在场,也免得回去再重复一次。”
羌酉月走到两人之间,拍了拍手,阿喜捧着两份文书而进,看向雷嵉墨的眼中哪里还有昨夜的小女儿神态,昨夜那般,不过是为了试探他们二人。
杳生与雷嵉墨将那文书看过,两人交换了眼神,杳生心下稍定。
阿喜站在羌酉月身后,羌酉月抬抬手,阿喜手中赫然出现两只盅虫。
羌酉月抓起稍大那只,阿喜将稍小那只捏起,下巴微抬,示意雷嵉墨伸手,雷嵉墨眼中神色晦暗,但也知苗疆盅术,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只得将手抬起。
杳生几步冲到雷嵉墨身前,将雷嵉墨拦在身后,对着羌酉月狠狠道“羌祭司这盅不明不白,若完事后要他性命,那我们岂不得不偿失。”
阿喜手已经摸上鞭子,羌酉月在阿喜手上拍了拍,阿喜瞪了杳生一眼,不甘的放下手。
羌酉月道“阿喜,莫伤了我的贵客。”
雷嵉墨在杳生身后低声笑起来,杳生神色紧张,紧盯羌酉月二人,不敢分出心神看身后之人。
雷嵉墨伸手握住杳生的手腕,轻轻一带,将人护在了身后。
不及杳生反应,就将羌酉月手中的盅虫咽下,不看羌酉月二人错愕的表情,回过头看杳生,杳生因事情发生太快不及阻拦而微张着嘴,见他温柔看来,眼中满是不解。
雷嵉墨仍牵着她,在她手腕上轻握一下以示安抚。
羌酉月回神,将手中另一支盅虫举起,对雷嵉墨道“这子母双盅,若圣女不愿,只能让阿喜代劳了。”
阿喜神色坦然的接过,面上的神情甚至称的上虔诚。
杳生心里百转千回,气雷嵉墨的所为,又忧心这盅对他的伤害。
羌酉月又道“只这子母双盅,不能分离太远,少傅大人若未完事就想逃,恐终身受苦,直到母盅死去,本想,你与圣女大人一同行事,这般看来,圣女不愿呐。”
杳生心里暗骂,不吃这盅虫,今日不仅脱不了身,阿喜也能理所当然跟在雷嵉墨身边监视,若她吃下这盅虫,她与雷嵉墨只得为她行事,盅王也能操控他二人生死,这是一盘死局,她若死,雷嵉墨宁死绝不会屈服,盅虫无用,若活,必须为她行事,逃的话,二人还是逃不开一个死,既活,定是不愿死的。
杳生心下已有打算,对阿喜道“何苦让阿喜姑娘代劳,我吃下便是。”
杳生将盅虫咽下,羌酉月终于露出笑模样来,又像昨夜那般和煦“好好好,阿喜,将文书给她二人,让阿蒙送他们出寨。”
杳生不急不缓道“我还有一事想要大祭司答应。”
羌酉月已达成目的,心情大好,道“圣女大人请说。”
杳生那双清亮的眼,闪着光,道“将与我同来之人,送到江苏周边最近的官府,一定保他性命无恙。”
羌酉月本就对顾疏林不感兴趣,也对他们王朝内乱漠不关心,于她而言,这是再小不过的一个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雷嵉墨知她心中念着往日同门之情,不愿顾疏林因她命丧于此,那小狼崽一样的男人,雷嵉墨侧头看着杳生,她知又不知顾疏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