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芳面无血色第躺在病床上,双目没有焦距。
她到刘家村的这几个月,吃的苦是她前二十年吃苦的数倍。
她来找段铁蛋的时候,是跟家里闹翻了才出来的。
她以为自己可以母凭子贵,在段家要风得风要雨的雨。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最大的依仗就这么没了。
她来的时候段铁蛋受伤了,她以为养三个月就好了。
可他却不行了,根本就走不了路。
打双拐也没办法站起来。
站不起来就算了,还是个死太监。
之前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她怀孕才不碰她,当时还觉得这人还不错。
可他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因为不行了。
她不是没想过走,可她舍不得孩子,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已经会动了。
她能清楚地感知孩子在动,她舍不得把孩子给引下来。
她以为段铁蛋不行了,她肚子里的就是他唯一的孩子,是段家金疙瘩。
刚开始,她没少仗着肚子耀武扬威,也成功气到了段铁牛和段老太太。
可自从他们带着段铁蛋去复查后,得知段铁蛋不能再站起来后,段铁牛对她下手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他是真敢下手,真要把她往死里打,完全不顾孩子。
甚至还会故意打她的肚子,他想把她的孩子给打掉。
她很快猜到段铁牛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段铁蛋已经不能养家了,这孩子生下来就会成为他的累赘。
从那之后,她就收敛了很多,对段铁牛和段老太太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担心他们会伤害她的孩子。
段铁牛也经常找茬挑刺,她都咬牙忍了,心想着等到孩子生下来再说。
可她的忍气吞声也没能给孩子换来一条生路,孩子没了。
是死老太婆和段铁牛联手做的。
她不仅知道,而且还做了段铁牛的帮凶。
她是看大孙子指望不上了,不得不指望段铁牛,所以就跟段铁牛一起欺负她。
她恨段老太太,恨段铁牛,恨段铁蛋,恨她的邻居,她平等地恨着刘家村的每个人。
刘家村全员都是恶人,她挨打呼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护她。
她厌恶刘老太,为什么不早点来?
她也恨刘峰。
刚开始她是看上刘峰的,但他却公然羞辱她。
她跑到乡下来,本来还想给刘峰找茬,却没想到刘峰一家人搬到县城去了。
她压根遇不上他。
恨意像是浪潮一样,在她心里疯狂滋生。
刘老太是完全没想到,她好心救人,竟然还救出一个仇人来了。
没有人知道张小芳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都觉得孩子流产了虽然很可惜,可大人也没什么事,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田里的庄稼都已经开始出苗了,他们还要回去照料庄稼,谁有空在这里看段家的笑话?
刘勇见爷爷奶奶要下地干活,立刻瞪大了眼睛:“爷爷,我们不回城吗?”
“现在城里也没什么活,我们在家里照顾庄稼苗,等开学再回去。”
小勇顿时就着急了:“可是大哥说我们回来把地给分好了,认清楚了哪块地是我们家的,就把地给转包出去,我们就回城啊。”
“你大哥说了不算。”
“大哥说了不算吗?”小勇愁眉苦脸,心里回想回家之前,大哥跟他交待的事。
大哥明明交待了要把地给转租出去,爷爷奶奶现在不听大哥的,那可怎么办?
“可是大哥说,我们不能又种田又做生意,说我们不能像许老板一样贪心,贪多了嚼不烂。”
他这句话成功地让刘老汉的手抖了抖。
刘老太的面色也难看了起来。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事?
当时那个许老板要不是太贪心,什么钱都想赚,也不会落到那种地步。
现在他宅子也没了,生意也做不成了,自己又成了个半废人。
要是他不那么贪心,细水长流,日子过得不会太差,看看他们家早餐的生意有多好就知道了。
她转头去看刘老汉,刘老汉跟她想到了一块儿去。
他狠狠地抽着旱烟袋,跟刘老太说:“我出去问问,看看谁愿意包。”
他出去兜了一圈,家里的田地就都落到了村长家里。
村长家里有三个儿子,五六个孙子。
董拴住他爹就是老大。
他们一家人听说刘老汉家的地要包出去,一亩地一年八十斤粮食,也都同意了。
一亩地八十斤粮食,就等于他们一年种两季,其中有一季是不赚钱的,但另外一季却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