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
除了陈贵嫔等人还守在橙桦殿,其余人已经陆续散去。
只是,
深深夜色中,跪着两道萧瑟的身影。
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容时与林才人。
圣上离去前的命令,“昭仪重病至此,皆是你等过错,跪下,直到昭仪醒了为止!”
众人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
那么的冷漠,那么的不屑,那么的冷眼旁观。
虽说是初夏,夜晚的凉风吹来,让人微微战栗,却远不及心上的霜意。
容时低头不语,却抿紧了唇。
东侧偏殿,
鸣栖透过窗户,只看到容时跪地一动不动,清俊的脸上,不留半分情感。
林才人身子弱,跪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快受不住,容时将她护在怀中。
“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六殿下和林才人还不能起来吗?”
而她对面,那个身姿颀长的男人,闻言停下了翻动公文的手,按了按酸涩的眉骨。
他顺着鸣栖的视线,“圣上只让他们跪着,没有说多久,便是永远跪着的意思。”
一直跪下去,人不还得跪废了。
鸣栖的手无意识地触碰门框,一回眸,见姿态慵懒的容珩,“说到底,这件事只是巧合,魏昭仪恰好喝了药,恰好吃了糕点,才激发了药性,林才人和六殿下是有些倒霉。”
容珩放下折子,眸色如琥珀,“巧合又如何,魏昭仪如今病重,与他们二人脱不了关系,到底是他们引起,圣上没有要治罪,只是罚跪,已然是格外开恩。”
他难得耐心解释,“此事若处置不当,容阙以及魏昭仪的母家,都不会轻易放过容时母子,处罚到位,让人都看着,至少明面上魏氏不会对他们动手。”
有些事情,作为君王,必须处理地让人挑不出错。
不过对待看中的子女,与轻视的子女,圣上的态度还是格外不同。
鸣栖自然听明白了容珩话里的意思,啧了一声。
她皱眉,“不过为什么你在这里?”
其他皇子公主分别在西侧和北侧的偏殿,只有鸣栖被容珩单独带来了东侧的偏殿。
容珩挑了挑眉,“我在按照我母妃的懿旨,单独照顾未曾经历过宫中大事的你,免得后续若有丧礼,你出了什么岔子。”
鸣栖翻了个白眼。
鬼才信!
尽是说得冠冕堂皇!
说到丧礼,鸣栖想起,“说起来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似乎寝殿那还没传来消息。”
太医虽然说撑不过今夜,但至今还未传来消息,说明魏昭仪还未薨逝。
容珩抵着下颚,有些奇怪,“你似乎从刚刚开始就关注魏昭仪?”
他知道鸣栖会一些常人不会的东西,他不免有些多想,"是觉得魏昭仪有什么异样吗?"
鸣栖一顿,回想起刚刚,从魏昭仪身上脱体而出又被一瞬间拉回去的魂魄,她有些奇怪罢了。
按常理,魂魄已经脱体而出,魏昭仪应当已经身死,但为何还处于弥留之态。
很不合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何时能回去而已。"
突然
门被用力地推开!
鸣栖愣了片刻,一抬眼对上了五皇子萧瑟的面孔。
“五殿下?”
容珩拧起眉心,看了眼外面,并无人高呼昭仪薨逝,也正是说,魏昭仪还活着,他不在魏昭仪身边陪伴,为何会来这里。
“宝清郡主!”
五皇子忽而抬头看向了鸣栖,眼里是绝望之中看到了星星火光的希望与希冀。
满脑子都是太医吞吞吐吐地暗示:"五殿下,自从两年前娘娘大病一场后,便是用药吊着性命,娘娘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没有这次意外,也不过月余的寿命,今日恐怕过不了子时。"
不可能!
两年前,太医也曾给他的母亲宣判了死刑,可用那灵药吊着。
不也活了下来,为何这次不行!
他不能接受,也不可能罢休!
忽而,他想到了那一日护城河边,骄矜自信的少女!
五皇一张脸青灰,他盯着鸣栖,“我知道你我之间曾经有诸多过节,你如何恨我我明白,但人命关天…”
“我也知道你会些玄门之术。”
“能否请你,用那些术法,去救一救我的母亲。”
他忍着所有的情绪,弯下了他的腰,垂下的一瞬闭上了眼睛,将审判权给了鸣栖。
屋内昏暗,鸣栖久久未应,五皇子心脏狂乱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