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屑眼中全无欣喜。
他垂首,盯着又缠住手腕的捆仙绳,眉心紧皱。
慕雨瞧见他这副样子,想起来当时逃跑得毫不犹豫的安玉屑,不太愉快的撇了下嘴,伸手就要去拿他手上的云风剑。
可她还没有握住云风剑柄,眼前就突然起了变化,将她的注意力尽数转走。
原本的白日已成黑夜,满是实体和血污的战场已变成了军营。
她与安玉屑站在军营的主帐外面,几名军士和副将簇拥着先前那位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将走了过来。
“冯将军,月石关这一战赢得漂亮啊!我们将叛军打回了西北老家,这次您回京述职,陛下知道了肯定高兴极了,到时候肯定要给我们许多封赏!”
其中一个副将说完,笑得爽朗,全然没瞧见那红衣女将紧皱的眉毛。
慕雨瞧着这一行人走入军帐,不由也跟着朝里面走去:“安玉屑,前朝有这样一位女将军吗?”
安玉屑低头看了下云风,唇边轻笑,却带了丝不可觉察的凄凉:“冯良玉啊。”
慕雨将这女将军的名字在心中暗暗念了一遍,探究的看向她:“她为何成的恶鬼?因为梁朝覆灭?所以心有不甘?”
冯良玉现在,看着一身正气,是邪祟看见都会退避的那种人。
如此刚正的一个人,竟会成为恶鬼吗?
暮雨紧皱眉头。
“她还来不及去看梁朝覆灭。”安玉屑嘲讽的笑了一声,黑白分明的眼中显出几分冰冷。
慕雨听着一愣,蹙眉瞧着冯良玉倒了几碗酒,分给了与她进来的那几位将士。
冯良玉眼眸明亮,看向几位将士先是一叹,却又坚定扬声:“父亲在京中多有为难,辅国公与首辅皆进言圣上,说我冯家势大欺君,这一战结束,我回京述职定然会帮诸位多讨要一些封赏,只是,今后我便不能再回沙场与诸位一起上阵杀敌了!”
一番话说完,几个壮汉听着,竟是红了眼眶。
其中,方才那个进帐前还笑着的战士已掉下眼泪:“去他娘的辅国公,这帮言官文臣没一个好人!说冯家势大,他们怎么不自己来这里打仗受苦!依我说,冯家势大,也是应该势大!”
冯良玉闻言只是一笑,端着酒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江宇,你莫哭,今日一战想来那些人也不敢再犯,你们好好守着,定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而我,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回家去陪陪父亲。”
冯老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偏偏妻子早逝,膝下无儿,只得了冯良玉一个女儿。
而西北这边的很多将士,都曾追随过冯老将军上阵杀敌。
譬如说,眼前的江宇。
所以,江宇听着冯良玉的话,只能擦了下眼泪,点头应是。
冯良玉瞧着他好笑,便调侃道:“不如,我趁这几日还有军权在手,先放你归家几日,也好让你与家中娘子和客儿相聚。”
江宇听了,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的再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慕雨听着二人对话不由好奇的眨了下眼睛,这江宇的孩子莫不是江天客?
她隐约记得,江天客的父亲也曾是梁王朝的一名将士。
不过她并未询问,只见那冯良玉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烧灼又痛快,冯良玉吐了口气,面上像是被覆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干裂的唇也润泽了许多。
她擦了下唇边的酒渍,笑看几位将士:“诸位,希望你我再无缘在沙场相见,望来日你们升官进位,我们在京中相聚,享这人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