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行人也是来参加品玉宴的,姑娘们瞬间就停挥了帕子,失了兴致,纷纷让开路,不情不愿地告知一声:“品玉宴上三楼。”
棠昭虽不明白知君阁这种地方为何会办品玉宴,可自一楼而上,这内部雕梁画栋,处处极尽奢靡,尤其是所处的第三层,一栋一梁,精美绝伦,这倒是让她放下心来。
如此财力,确有能力收揽品相不俗的美玉。
“殿......公子,再怎样,此处也是,哎呀。若是被国公爷知道,奴婢和汀竹受罚倒在其次,公子你定是免不了罚抄。”
汀云絮叨着,将自己的斗篷铺在软垫之上,才示意棠昭坐下。
又将茶具搬离,使着帕子将案面揩净。
棠昭一把将她扯住,“不忙活了,买完玉走上一圈便回府,外祖断然不会发现。”
一路上都沉默的汀竹倒是在此刻开口,“是,公子不可在此久待。”
“怎么,此处有诈?”
此处无诈,第三层只有管弦声,殿下和汀云听不见楼下动静,可汀竹自幼耳力敏锐。一些不可言状的靡靡之音钻进耳朵,她都听了都脸红。
可又无法同小殿下明言,只得摇了摇头。
好在没多久,便有牌子递进来,言明写下数额,价高者得。
“公子,您只管往上头填金额,今日这玉呀,保管叫您不失望。”说完女管事便退下了,也不给人问话的机会。
宣纸于案桌铺陈,棠昭执笔悬于纸上,大惑不解,将染墨宣笔丢回砚中,有些恼:“买玉不见玉?不知品相,如何定价?花上千两买个有瑕疵的玉回去,我还如何雕刻,难不成丢水里只为听个响声?”
汀云和汀竹也都纳罕着,实在是从未陪殿下参加过什么劳什子品玉宴,不熟悉流程啊。
汀竹猜想:“殿下,这会不会是赌玉呀?”
“不会,即便赌玉,也得让孤见原料呀,这里买玉怎如此怪哉。”棠昭犹豫该落多少银子,便听跑到窗边的汀云兴奋唤她。
“公子,公子,此处有歌舞献艺。”
第三层内部围栏中央已被月白色的绸布覆盖,环形设计,并无屋顶,清冷月色落下更显寂寥。
一位红衣女子踏着月色在绸布之上漫步起舞,衣袂翻飞。
一颦一笑间勾魂摄魄。
隆冬夜风从未停下,窗边立久了,棠昭看了两眼,将身上斗篷拢得更紧些,坐回案桌提笔写下数额。
“这数九寒天,薄纱覆体,这姑娘倒也抗得住。”
汀云:......
汀竹:......
殿下果然是殿下,想法与旁人全然不同。
汀竹将牌子交给门口小厮,不一会就有个女管事前来请棠昭移步。
“哎呀,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出手还这般阔绰,能得公子青睐,这次品玉宴就没白办。快,快,随奴移步尚雅厅。”
本次品玉宴有两人出价一千两,二人再次比价,价高取玉。
棠昭一进尚雅厅便蹙眉不快。
厅中有一小厮跪地作犬状,一男子以极其轻狂的姿态将腿置于小厮脊背上,身着玄色锦衣,脸色青虚,双目浑浊。
可他腰间还配着官家次玉珏。
这种随意折辱下人的败类,竟然还是我南都官家子弟?这到底是哪位大人府上教养出来的,家风如此差劲。
棠昭皱着眉,抬脚入内,却并不落座。
凌悬没想到他都放出话去,今日知君阁的品玉宴只可他来得玉,居然还敢有人同他争抢。更何况还是个娘们唧唧的小白脸,他上下打量棠昭,眼珠微转,紧了紧后槽牙,随即确定,南都官家子弟中并无这号人物。
可这人腰间虽未配玉珏,但周身气度绝非等闲之辈,慎重起见,以狂妄的语气出言问道:“欸,你,哪家府上的?”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呼啸着的风雪声。
嘿,在南都还没人敢这么不把他放眼里,他瞬间怒道:
“爷好言劝你一句,要是懂事些,立刻消失在本公子视线中。否则,你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都未可知。”
汀竹眸光骤冷,握着剑的手骤然收紧力度,欲拔刀割了此人舌,剑出剑鞘三寸时,被棠昭按住。
棠昭自醒后,是当真许久没遇见过这般张狂无礼之人,眼皮微抬,直看向他,戏谑出声:“价高者得,你是耳聋还是眼盲?或是你不曾受过教养,难解其意?”
“你!”
棠昭打断他,冷眸睥睨着他:“怎么,还未二次比价,便急着胁迫于人,亏你还是官家子弟,一贯做派就是权势压人吗?倒是不曾想,这好好的品玉宴,还有狗吠于室。”
凌悬怒火中烧,拍桌而起,“你是什么东西,敢辱骂爷,你简直找死!”
而比他话音更快的是汀竹的剑,剑影一闪,便已指向他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