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被他这个阴阳怪气的酸醋劲儿惹到,一时气急了,左右一扫,见周遭无人,竟是伸出一只手来,掐着裴琨玉的右手臂用力的拧:“沈公子沈公子,你若真觉得沈公子那么好,你就与他好去吧。’
她力气不大,两个细细的手指头在裴琨玉的手臂上那么一扯,并不痛,反而带来一点奇怪的痒意。
裴琨玉定定的看着她。
当时正是宴会时,御花园的人都四散去四周瞧花了,这颗花树之下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孟韶欢的手本来是要掐他的手臂的,但是掐着掐着,不知怎么的,就被他攥在了手里。两人的手你攥着我,我拉着你,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突然间便没人斗嘴了。只有花枝摇晃。
大概过了片刻,四周隐隐有人声传来,孟韶欢回过神来,便想收回来自己的手。但裴琨玉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收回去。孟韶欢抬起眼眸来,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眼眸里的意思一眼就能看分明。还不松手,一会儿叫人瞧了去了。
那时候正是未时左右。
九月未时的太阳还灼热的很,透过交叠的树枝,斑驳的落到人的面上,将人的眉眼照的熠熠生辉,四周偶有虫鸣鸟叫,淡淡的花香弥漫在他们的四周。这一刻的花枝似乎都因此而更香。
裴琨玉的手指摩擦着她的手背,听着外面的人的脚步声,声线平淡的说道:“明日,我寻个时候,与我阿姐言谈,叫阿姐去想办法给你下聘。"他的阿姐,就是皇后。
孟韶欢愣了一下,还不曾来得及开口,就听裴琨玉又道:“大奉自古就有皇室不入一家的规矩,阿姐做了皇后,我本不好做驸马,但现下,阿姐有了身孕,皇上正高兴,能对我们开一开恩典。’
顿了顿,裴琨玉又道:“元嘉帝重用我,也会给你两分颜面,不会去特意为难你我。"更何况,他们都清楚孟韶欢不是真公主,若是将孟韶欢嫁出去和亲,这事儿还能压下来,若是直接就近嫁到了那户人家里,保不齐日后出什么事儿呢,现在裴琨玉站出来说愿意接了这个麻烦,元嘉帝自然愿意给。
反正又不是什么真公主,元嘉帝不心疼她。他的话说来说去,都已经说完了,旁边的人还没什么反应,裴琨玉瞧了她一眼,问:“在想什么?''
那小姑娘抿着唇站在一旁,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哼了一声,道:“你问皇后,问元嘉帝,谁都问过了,怎么就不来问问我?
她可还没答应呢!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先问问她吗?不说搞出来什么风花雪月的大场面,好歹也该认认真真的与她说上一句吧!裴琨玉静静地瞧了她两息,随后点头。
孟韶欢以为他要问了,忙不迭转过身来正面他,摆出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呢,他只需要好好说上两句,她就会大方的答应他。然后,她就听见裴琨玉道:“若是公主不愿意的话,裴某就去娶沈公子好了,沈公子那么好,想来也不会难为裴某。
孟韶欢急了,她就没见过裴琨玉这么嘴上不饶人的人,她刚才不过是说了一句"你跟沈公子好去算了”
,他现在就在这信口胡诌了!
孟韶欢气急了,又去甩开他的手,一边甩一边道:“你去吧,你去娶吧,看人家沈公子嫁不嫁给你,到时候你们俩一起双宿双飞去吧。"人家沈公子得被他吓得大半夜连夜逃出京城去!什么人呐!她甩的用力,却没甩开,裴琨玉依旧紧紧抓握着她的手,眼见着她急的直跺脚,是真的生气了,他才低笑着道:“不娶他。’
孟韶欢气鼓鼓的瞪着他,便瞧见那站在花树间的讨厌的人含笑看着她,道:“今时秋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裴某有三愿,说与公主听。’"一愿公主康健,二愿裴某常在。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常相见。"
他声线很低沉,温润的嗓音在四周缓缓蔓延开,带着某种美好的期盼,一股脑的倾泻到她的身上来。
“裴某今日求娶公主,日后愿与公主赏花望月,携手共行。”他们兜兜转转,他终于又与她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