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殊意回去哭了一遭,却舍不得再告假一日,毕竟现在用钱的地方多了。
她用冰水浸过的手帕敷了敷红肿的双眼,便回到了宋璟的身边侍奉。
宋璟一眼便瞥见她的异样,心里不是滋味,却不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翻阅折子。
静寂无声的屋子里,只有笔尖划在纸上声音。
宋璟忍不住去瞄一旁默默研磨的女子,春日的气温回升,她还身着不算薄的黑色太监衣,低头研磨时漏出侧颈,白皙细腻的皮肤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想尝尝味道,这个想法突然出现的时候让宋璟心里一惊,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他随即安抚了心中莫名的情绪,把眼前一些不甚不满意的折子都看得顺眼了几分。
徐殊意有些心不在焉,说着不再要破破烂烂的荷包,但是毕竟是多年随身直物,更何况还不知宋璟要做什么,别莫名其妙给自己安插一个身份,若是真是亲生父母也便是罢了,若不是可就真叫人不舒服。
想得出神,一下一下机械式地研磨,宋璟忍不住出声提醒她:“够了。”
徐殊意低声应下:“哦。”
宋璟放下笔,漫不经心地将荷包放在桌角:“不用担心你这个破烂荷包,给你就是,破破烂烂毫无用处。”
徐殊意小心地收起来,真怕宋璟给她拆了:“多谢殿下。”
气氛尴尬起来,宋璟张张嘴,欲言又止。
曹卬探头道:“殿下,午膳到了。”
宋璟顺着台阶走,起身便走,徐殊意只能跟在他身后。
徐殊意不太自在地坐在,离宋璟远远的。
曹卬:“殊意啊,你不在这两天,咱们殿下的午膳用着可是不太愉快。”
随后笑道:“毕竟没人陪吃了嘛,你这个功劳还是很大的嘛。”
徐殊意默不作声地偷偷看向宋璟,后者依旧地动山摇不动声色的样子,也没看到缺了自己会如何。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宋璟这人果然犹如一座屹然不动的冰山。
宋璟哪知徐殊意心里的小九九,白纱握在手心,轻放在桌上:“系上。”
徐殊意闻言将白纱蒙在他的眼上,牢牢系住,想使劲勒一下,又忍住了。
寄人篱下,寄人篱下,她默默安慰自己。
侍从端进来两盘菜——一盘肥肉丝,一盘茄子丝。
肉的量显然多过茄子,不曾想两日不见,已经如此见效了。
徐殊意由衷的佩服自己,这样没道理的馊主意竟然真有如此效果。
只见见曹卬一口接着一口地把肥肉递到宋璟嘴边,徐殊意难以接受地抽抽嘴角,对宋璟的歉意多了几分。
虽然宋璟逼问自己的身世不太地道,但是自己非要他吃肥肉这事也做得不行,属实是互相抵消了。
肉吃了半盘,宋璟终于举手叫停,曹卬忙叫人把两盘菜撤下,又示意徐殊意摘下白纱。
狠人呀,徐殊意边做事边感叹,这一句不知是还赞叹师傅还是该赞叹宋璟。
宋璟胃中翻涌,今日这戏算是到位了,他站起身:“你们吃。”
徐殊意迷茫地看着宋璟离开,合着别的菜都是摆件。
曹卬凑过来脑袋:“殊意啊,咱们殿下看起来真是冷血,可是这颗心当真是热乎的。”
徐殊意:“师傅,你说这是不是可以进入下一步治疗了?”
曹卬暗骂:木头!木头!
曹卬忍着火气循序渐进:“没看到殿下难受吗?这都是为了你!”
徐殊意忙比手势,“嘘!师傅,这可是要了我的小命。”
曹卬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满不在意,筹谋从云野营逃跑的人还说什么胆子小。
曹卬:“你知道殿下为何明明已经不舒服了还不喊停?殿下有意恢复你的女儿身,欺君之罪没有大功如果能免?若是今上说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又如何独善其身?”
徐殊意想了想:“那我去同殿下说,慢慢来嘛,我已经女扮男装这么久,已经习惯了,做不做女子无所谓的。”
曹卬继续恨道:木头!木头!
心里埋怨够了,曹卬还没忘记任务:“你真是傻子,我曹卬聪明一生,没想到收了你这样傻的徒弟,你是女子,殿下是男子,殿下如此在意恢复你的女子身份,这……这不是显而易见嘛!”
曹卬一摊手,满脸无奈。
心里愁得不得了,干了贴身内侍这么多年,今天的活顶难。
徐殊意尴尬地大笑两声,笑够了:“师傅,我肚子疼,先走一步。”
只留下曹卬站在原地,重重地叹气。
难!
是夜,风吹枝丫,沙沙作响。
林峙轻车熟路地从房顶跳下,大剌剌地坐在宋璟面前,轻巧地笑笑:“殿下真是,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