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哲后背插着七八根明晃晃的恐怖箭羽,那身精致的铠甲已经在奔波中朽烂,浑身伤痕累累,像土里爬出来。
后面几百个随田哲活着回来的军士,也好不到哪去。出入于千军万马,冒生死无常之险,他们的回归,让侯大古等人肃然起敬。
胯下战马跑到秦九歌跟前,便累得吐血,倒地毙命。
快步上去搀扶摇摇欲坠的田哲,秦九歌急忙询问:“大元帅的军队呢?”
努力睁开满是血痂覆盖的眼皮,田哲嘶哑喉咙:“还被困在白登道,生死不知。我被派回来督战,以防山海族夺取五蕴州。森罗族和青云族,反了!”
“狼罕胥尔山下,我们人族真的败了?”秦九歌还有些不信,足足两百万人马,欲骨朵不会那么容易战胜吧。
提起那场恐怖的战斗,田哲回忆起来,满脸痛苦,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惨啊,那场战斗太惨了。我们与山海族鏖战七天,森罗族大俟斤突然带兵杀到,前军顿时大乱。”
“接着青云族夺取了军中的神威炮,还有神秘的部队砍断了大军帅旗。兄弟们一批批倒下,我们几乎是爬着尸首堆成的山坡,逃出了狼罕胥尔山。沿途到处是死难的袍泽,尸体铺遍了大地。”
听着田哲断断续续的诉说,未经历那场残酷战斗的人,已经能从字里行间,嗅到胆寒的铁锈腥气。
无数将士陨落在它国的圣山下,头颅被堆成连绵的京观,是亿万岁月无法洗清的耻辱。
人族大军能活着逃回白登道的,不足百万人,剩下的要么被俘虏,要么被残杀。
白登道秦九歌去过,离五蕴州,已经遥遥在望。
死死抓住田哲的肩膀,秦九歌摇晃他:“即便如此,我们还有百万军队,从白登道突袭,欲骨朵绝对无法阻拦。为什么除了你
,没有人回来?”
这场战斗,人族多了无数孤儿遗孀,想想,让人心疼。
说到此事,田哲嚎啕大哭,趴在地上,指骨上的皮肉在和敌军交战时被削掉。
“大军退到白登道,元帅下令,统计三军麾下,准备返回人族。虽然新败,但山海族的土地,实实在在被我们打下了一半。可不等咱们撤军,军中就爆发了瘟疫!”
“瘟疫?没有炼药师吗?”
秦九歌分明记得,大军开拔之前,调集了足足三千位炼药师。哪怕狼罕胥尔山大败,也没有可能炼药师全部身亡吧。
活了许多年的田哲哭得像个孩子,浑身惨烈的伤疤在奔逃中灌满了粗糙的砂砾,已没什么知觉,令他麻木的流泪。
“瘟疫传染太快,开始是几个人,接着是几十个人。无数兄弟活生生死在我面前,军中炼药师束手无策。等我带三千袍泽突围时,听说整个前军已经完了。”
“什么瘟疫如此厉害,你确定?”秦九歌皱纹问道,隐隐有不祥预感。
“我也不清楚,每个兄弟死亡前,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浑身精气和魂魄像被什么东西抽干。”
田哲的描述让秦九歌晴天霹雳,一下子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大军被困在白登道无法寸进,分明不是什么瘟疫,是因为孽虫啊!在烂柯山里,秦九歌和兄弟,见识过被孽虫杀害的人,与田哲说的完全相同。
不仅仅是秦九歌面无人色,郑甲陆三这些老部下,也满脸震惊,手中的缰绳掉在地上,无人去捡。
御皇圣教。
秦九歌不知道这个组织有多么强大,但肯定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天性懒散的秦九歌,不想招惹这个是非。
回到镇北关后,有关孽虫的事情,秦九歌命手下不准对外传播。
没想到,山海族伙同御皇圣教喂
养的孽虫,会运用在灭族之战上!眼下士气低落,补给中断,军中又遭孽虫荼毒,无异于灭顶之灾。
痛哭的田哲见秦九歌抿着嘴唇不说话,察觉到空中的异样:“你怎么了?”
“我”秦九歌惨笑声,“瘟疫死了多少人。”
“或许十万,或许二十万。老夫无颜面对那些孤儿寡母,愧对我人族苍生!”
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唾沫,秦九歌发了层虚汗,双眼空洞。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懦弱和忽视,人族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高层的权力争斗,秦九歌无暇顾及。可数十万将士的罹难,包括那些在街巷哭泣的孤儿遗孀,他们是无辜的。
大人物的权力野心,不该由无辜人来买单。
不仅是秦九歌,侯大古他们忍受十万倍的煎熬,心虚的看着那些活着回来的勇士。
这一刻,赤虎营是罪人!
想了想,秦九歌叹口气,准备坦白:“参军令,如果我说瘟疫的事情,十年前我就应该知道,会怎么样?”
“十年前?”
“军中遭遇的,根本不是瘟疫,是孽虫,是御皇圣教给山海族培养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