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族士兵畏惧彦赛花的威严,不敢靠近,只敢在远处踌躇。彦赛花战死,尸体仍不倒下,威武立在天地间,仿佛还活着,还能继续杀几个狼主。
老将军确实是死了。毙敌数十,力竭身亡,手中死死握着龙头拐,血凝如冻,却叫四方贼寇不敢靠近。
将军脚下,铺陈着密密麻麻的尸体,都是刚才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嚣张敌兵。这些尸体堆砌着,将彦赛花的身体拔得很高,身死魂不灭,令四方变色。
过了很久很久,几位狼主从军中挤出,站在彦赛花尸体三丈以外,恭敬的朝她弯腰行礼。
虽然大家是对手,彼此间惺惺相惜,若人间无战事,也许能对酒畅饮。
旁边的士兵不管懂与不懂,跟着狼主俯下身,恭送这位传奇女英雄消散人间。
山海族大军层层弯下腰,组成连绵浩大的场面,送去最后一丝敬意。
噗通。
立在尸山上的丰碑倒下,彦家军就此泯灭于天地。
几位狼主略作商议,命人收殓彦家军的尸体厚葬。彦赛花扛棺出战,同样将她的尸体送入棺中安置。
目睹彦家军最后飞蛾扑火的震撼画面,秦九歌从城楼上站起,叹惋之余,心中不甘。
附近的将领和参军令,紧张的望着秦九歌,生怕对方说出什么泄气的话。左弘空有热血,此刻也望着秦九歌,担忧他是不是受到了打击。
秦九歌是镇北关的主将,若主将垮了,无异于大祸临头。
生死之间,其实往往也就那么一眨眼。秦九歌回想百年前,还是懵懵懂懂的小孩,除了盼着晚上吃什么好吃的,不用担忧任何事。
后来穿越了,死了,又穿越。秦九歌开始变得谨小慎微,开始变得瞻前顾后。
不是主角,不是天命之人。秦九歌这样
反复告诫自己,没有必要的话,千万别强出头,也别多管闲事。
我是凡人,普普通通的凡人,活着,好好的活着。有个温暖的家,爱我的人,足矣。
没有多大的志向,没有多大的抱负,这就是秦九歌这个普通的凡人,最美好的追求。
等无病无灾的活到七老八十,儿孙满堂叽叽喳喳陪他说话。秦九歌会慈祥的抱起孙儿孙女,跟他们讲讲,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曾看过女人洗澡,偷过隔壁的窝头。
没什么逆天伐道,说出来便万人敬仰的功勋。也没有血腥杀伐,英雄为之胆寒的惊悚悬疑。
平平淡淡的老死,带着笑容闭眼,秦九歌便很满足了。
这点小小的愿望,是秦九歌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初心,他至今还甜甜的记得。
凡人的愿望很卑微,他们的追求很小很小。小到只需片瓦容身,哪怕流浪天涯海角,夜晚枕草而眠,此心安处亦是吾乡。
可现在,秦九歌猛然回头,才发觉现在,离当初立下的初心,已经离得太远太远,仿佛阻隔着整个世界。
从弱小到成长,从卑微到强大。一个修真废柴,手持三尺剑来闯天下,得到什么,失去什么,秦九歌无法详细记得了。
似乎这波澜壮阔的万里江山,不如温馨书房下,一盏油灯红袖添香。得到的,失去的,皆在秦九歌脑海里走马观花的闪过。
天下人,管天下事。这个凡人,也不得不被命运推着走,从当年人人嫌弃的宗门弟子,成为万法境、帝君。
现在,还统御十数万大军,与百万群雄角逐竞技。
秦九歌觉得这辈子过得很传奇,但这些都不是他所求的。可身在人间,世事如棋,不由秦九歌选择。
身陷沼泽,秦九歌还能退出吗?不能了,不能了
。
站在镇北关城楼上,秦九歌思绪无数,细数将士十万,皆沐血带伤。城楼下,百万敌军虎视眈眈,箭雨席卷乾坤,刀兵封锁八荒。
烽火烈烈,狼烟滚滚,已容不得秦九歌置身事外,去做个闲人!
将士十万,敌军十倍,袍泽皆埋在黄沙下,仇敌就站在眼前。那一刻,秦九歌心中燃起壮志凌云的焰火,欲要跟天公比高低。
没错,天下人管天下事。既然身在人间,还在天下之内,什么事做不成?什么事管不了?
沙场上,行路难!
目睹着英魂离去,江山血染,秦九歌凭栏任由风刀吹刮脸庞:“大圣已逝往,吾辈当自强。天下本就是大争之世,如斯,我也来搅他一搅!”
至此,除镇北关以外,五蕴州全境落入山海族范围。欲骨朵狞笑狂吼,下令十日内攻破镇北关。他要证明,秦九歌是个蠢货,是个失败者。
镇北关不破,山海族不敢南下。这不单单关乎山海族的国运,镇北关和秦九歌的存在,是欲骨朵心里拔不出的毒刺,日夜狠狠穿透他的心。
多少年,欲骨朵魂牵梦萦的大争之世终于降临。他要用智慧,去争个光芒万丈的未来,作对的敌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