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升至头顶,照得整个盛京金灿灿的。
这几日,肖辞查抄董、周、何三府之事传得愈加沸沸扬扬,再加上望春楼的台柱子采蘋身陷下毒案,望春楼一夕之间被迫关了门。
一时之间,不仅盛京官员人心惶惶,生怕半夜被登门,就连百姓也纷纷猜测当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流言归流言,猜测归猜测,口耳相传多了,就算是假的,也会先入为主以为是真的。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连昀亲王也有所耳闻。
昀亲王乃当今庆安帝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年纪约莫四十出头。
在外人眼里,他不常出门,也不过问政事,就爱待在王府里,同自己的王妃折腾些花花草草。
说起来,王妃正是董文旭一母同胞的妹妹,董淑怡。
此刻,昀亲王府中,昀亲王正在用膳。
他穿了一身明黄色锦衣长袍,金带皂靴,头上别了一个大金冠,委实富贵逼人。
左边侍女负责斟清酒,右边侍女负责布菜,身后侍女负责摇扇子。
昀亲王嘴刁,不是精华不吃。
他慢条斯理夹起整条鱼里仅有的一小块月牙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这时,府中大管事急冲冲跑了进来,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昀亲王面色微变,待嘴里鱼肉咽下后,又不紧不慢啖了口清酒,缓缓道:“出去。”
伺候的下人听见,连忙低下头,一眼也不敢瞧来者,纷纷往门口退去。
待人清场,确认无偷听,昀亲王才开口:“事情办得如何?”
“董大人一行人已经安全上船。”
“下官安排护送的人皆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绝对不会出事。”
“长青渡口附近所有来往船只都已经秘密拦截。”
“今明两日内不会有船只靠近,王爷大可放心。”
说话之人正是刚进来的沈知舟。
“做得很好,不枉费我对你的信任。”
昀亲王提袖,夹起一块几近透明的鲍鱼片,蘸着鲜柠汁,吃得很是怡然。
偏偏这时,有人打断了他的好心情。
“谢王爷夸奖,但下官有几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沈知舟低头:“我们的人才刚弹劾完肖辞,就传出了他受伤的流言。”
“下官已经派人去打听,可静园大门紧闭,一点风声都收不到,现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就连国公府也没有他的消息。”
“皇上为此龙颜大怒,周家怕是救不了了。”
昀亲王咀嚼的动作一顿,面色沉了下来,直勾勾看向沈知舟。
默了好一会,像是做好了抉择,淡淡道:“周家不过是无用的弃子罢了,死了便死了。”
话毕,再次提箸。
夹起用人参鸡汤煨过的玉笋,一口咬断。
要不是五年前突然杀出一个颜嵩,再加上南下的肖辞。
一个小小的扬州知府,和一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七品小官。
二人雷厉风行,查贪反腐,推行新政,挽救了大厦将倾的江南,将他的计划全数打乱。
他也不至于隐忍蛰伏多年。
今日,盛京首富周家倒了又如何?
他还有苏杭首富许家、扬州首富邝家、余姚首富朱家、漳州首富吴家……
一旦董文旭接上头,远离天子皇城,他就是新的王法。
待一举征服江南,这半壁江山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统中原,取而代之,指日可待。
想到这,昀亲王夹菜的手隐隐跳动,面上再现喜色。
可很快,这份喜悦便渐渐湮灭。
肖辞是个难控的变数。
一次又一次将他的计划粉碎。
不将他解决,难以心安。
可肖辞的命实在是太硬,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依旧杀不了他。
尤其现在紧要关头,突然没有他的消息,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想到这,昀亲王愤愤掷下筷子:“继续想办法混进静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要是连这么点破事都干不好,要你何用?”
“王爷息怒……”沈知舟生怕被当成下一颗被舍弃的棋子,咬牙道,“下官一定办好。”
“对了,下官前几日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是与肖辞有关的。”
昀亲王斜斜看向他:“说来听听。”
沈知舟重重吸了一大口气,不带停地将周府的所见所闻告知。
又补了几句:“他的软肋正是乘月茶苑的云雁姑娘。”
“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娇娇柔柔,就连说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