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
穆念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张实在美丽的脸,上下打量了他半天,不像在看人,却像在看某种新奇的小动物,她实在不明白这只小鸟针尖大小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她心中甚至升起几分气馁。
穆念白有些无语:“你演这么一出大戏,就为了十两银子?”
十两,她从指缝里漏点都不止这个数。
崔棠知道自己被穆念白笑话了,他垂下头,双手搅在一起,闷闷不乐地为自己分辨:“其实不用十两的,奴自己已经凑了五两,三小姐再赏奴五两就够了。”
穆念白叹了口气,不再和他计较数目,转而问起缘由:“你总不会无缘无故要这十两银子,遇见什么事了?”
崔棠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将崔棣的事说了。
“奴还有一个妹妹,在学堂不慎将别人打伤了,人家要十两银子做医药费,否则就要打断她的手。”
崔棠忽然想到崔棣似乎就是在穆家办的学堂里上学,打伤打断那个大小姐好像也姓穆来着...
崔棠自觉噤声,抬着一双春泓一样俏生生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瞧着穆念白,穆念白看着他,不由得疑道:“怎么不说了?”
崔棠轻轻将自己小巧的下巴搁在穆念白的大腿上,主动将自己蔷薇一样柔软娇嫩的脸颊放在穆念白掌心下蹭来蹭去,一边殷勤地给穆念白捏着腿,一边小声又讨好地央求:“三小姐,奴若是说了,您不许生气。”
穆念白挑眉看着他,这才多久,就开始命令自己了?
崔棠却在心底暗自忖度着,都说穆念白与穆家本家不睦,往日也未曾听崔棣提起与穆念白有关的事情,想来是学堂里的小打小闹还入不得穆念白的眼,那...他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给崔棣狠狠出一口恶气?
崔棠眼波流转,趴在穆念白腿上,添油加醋的向穆念白诉苦。
“三小姐,奴知道是我妹妹气性大,脾气急,可是那些学生嘴上实在没个把门的,什么脏的烂的都往外说,还是她们动手在先,奴的妹妹不过是无奈反击,下手失了轻重才将穆小姐打伤的,事后奴的妹妹已经向她赔罪了,奴的妹妹绝没有伤人的心思呀!”
穆念白听了这话,长眉紧锁,捻着崔棠的长发沉吟:“这么说来,竟是穆家的学堂不依不挠,还想私设刑堂对你妹妹动肉刑?”
崔棠很乖巧的点着头。
穆念白嗤笑一声,讥讽道:“穆家这些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学堂都管不好。”
崔棠听着她的语气,心中有些窃喜,眯着眼睛笑起来,却不想穆念白又低头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而后传来嘉禾,笑眯眯的看着崔棠吩咐道:“去那边问问,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
崔棠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心虚的低下头,装作认真的给穆念白捏腿。
穆念白捏起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穆念白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告诫他:“崔棠,我知道你有很多小聪明,但这些小聪明永远不要用到我面前。”
微凉的指尖顺着下颚的弧线下滑,在崔棠凸起的喉结上方停顿,穆念白用手掌拢住崔棠纤细易折的脖颈,警告一般缓缓收紧,崔棠雪白的脸颊因为窒息涨的通红,眼眸中也蒙上一层盈盈的水光,他努力掰着穆念白的手指,哀求一样向穆念白摇着头。
穆念白低头,在他耳侧沉声警告:“永远不要试图骗我。”
崔棠忙不迭的点着头,穆念白这才缓缓松开手,揉搓着他的后颈轻声问:“疼吗?”
崔棠不敢动作,只好带点委屈的点头,穆念白轻轻笑着,随口道:“一会给你买点糖,吃了就不疼了。”
穆家本宅早已经被穆念白渗透得筛子一样了,嘉禾去了不过片刻就将学堂里的事调查清楚了,她一边一板一眼的跟穆念白禀报,一边有些新奇的看着一向不近男色的穆念白任由那个满嘴谎话的男人鸟儿一样趴在自己膝头。
“...确实是穆清河出言不逊,污蔑崔棠卖身求荣在先,但是是崔棣气不过先动的手,将穆清河的手打折了还不知悔改,口出狂言,穆家几位族老本就觉得放崔棣进学堂有辱门楣,如今正好借机生事,想敲崔家兄妹一笔后再将崔棣逐出学堂。”
穆念白一边听一边拿凌厉的眼神睇崔棠,崔棠抿着嘴,哆哆嗦嗦的,小鹌鹑一样缩成一团躲开穆念白的目光。
崔棠牙关打颤,一双柔软洁白的手不停的揉着穆念白的膝盖,他眨着眼睛,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穆念白,小声求饶:“三小姐,这次是奴不对,以后奴再也不敢骗您了。”
穆念白听清原委,淡淡瞥他一眼,见他扶着膝盖,跪得歪歪斜斜,皱了皱眉,先命令他:“地上凉,先起来。”
穆念白拍了拍身侧,示意崔棠坐过来,崔棠不敢妄为,只虚虚挨着床沿,坐得端庄笔直,看上去乖顺得很。穆念白看在眼里,心觉好笑,一边拉长声音将崔棠一颗心吊着,七上八下地乱蹦,一边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