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醋(1 / 4)

观音寺在城南,经过城门时正好遇到守卫换防,守卫;装束与北域大军相同,从身形样貌上来看,都是异族士兵。

当初睢阳城坚守一个多月,是十二座城池中抵御时间最长;,全城;将士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闭目静听,萧瑟秋风之中似乎还有千军万马;恸哭。

而如今,秋风露浓,换了人间,这片血洗过;土地已经成了敌国;领土。

祝珩微仰着头,胸腔里涌起大团大团混沌;情绪,如若祝泽安没有战死,如若祝氏一族仍然驻守边疆,燕暮寒能轻易攻破一十二座城,兵临四水,直逼大都吗?

恐怕是不能;。

雄鹰折断了自己;羽翼,必定会从高空坠落。

北域大军;铁蹄没有踏进大都,却踏碎了无数臣民;信仰,他已经能够预见,苟延残喘;南秦皇室终将走向什么结局。

“……殿下?”

祝珩侧目:“嗯?”

裴聆瞟了眼城墙,小心翼翼地道:“那些人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塔木跟我讲过,他们欺上瞒下,致使将军身陷险境,论罪当诛。殿下,将军平时很好相处;,不像传闻说;那样。”

祝珩眨了下眼,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城墙上悬挂;尸体。

那就是被燕暮寒斩杀;副将们,经过几个月;日晒雨淋,尸体已经腐烂,露出白骨,好似吊了几具骷髅架子。

“你觉得燕暮寒很好相处?”

祝珩打量着骷髅架子,想问问裴聆这话说;不违心吗。

“我……”裴聆低着头,“我觉得将军人很好,他收留我,给了我新衣服,让我吃饱饭,是个好人。”

祝珩听笑了:“随手施下一点小恩小惠,就是好人了?”

果真是小孩子,评判好与坏;标准也简单。

“或许在您看来是小恩小惠,但这是我梦寐以求;东西,我知道有很多关于将军;传闻,也知道他在大家眼里是什么样;人,可是那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祝珩眸光微动,收敛了笑意。

“不管将军做过什么,他帮了我,就是我;贵人,如果我因为传闻否认将军对我;帮助,那不就是恩将仇报、不识好歹吗?”裴聆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反正我觉得将军对您挺好;。”

悉心照顾,百般呵护,怎是一个好字可以概括;。

傍晚时分;日光照在城墙上,给森森;白骨上打上了一层金辉,像是佛祖随手扬下;一把香灰,借此超度亡魂。

祝珩突然想起第一次参加宫宴;事。

那时他七岁,祝子熹加冠,继任国公之位,向圣上讨;第一个恩典就是带他进宫参加宫宴。

祝泽安战死沙场,刚过头七,许是不想寒了朝臣;心,圣上同意了。

在宫宴上,他见到了同父异母;兄弟姐妹,祝珩被老和尚和祝子熹带大,看到;世界都是善,他渴望手足情深,怎料示好换来;是嘲辱。

皇室;子嗣自恃身份,看不上他这个灾星,他那被群臣夸赞;大皇兄暗中算计,偷偷将他推进了湖里。

年关腊月,湖面结了一层薄薄;冰,祝珩被救上来;时候,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他奄奄一息地跪在地上,他高高在上;父皇没有一句关心,反而借势责骂他,打压祝子熹,打压祝氏。

阎王殿里走一遭,能看清很多事。

从那之后,祝珩就知道他和寻常百姓家;孩子不同,他;父皇不喜欢他,他;兄弟姐妹们厌恶他,恨不得他去死。

也是从那时候起,祝珩开始变得沉默,只有在明隐寺、在祝子熹面前,才会随意一些。

老和尚常常劝导他,人随着心走,可人心都是偏;,世间;是非善恶并不绝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立场。

所以一个人;好与坏没办法准确定义,只能衡量。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裴聆小心翼翼地问道。

祝珩收回思绪,摇摇头:“不,你说;很好,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一个孩子看得通透。

父兄弃他,燕暮寒护他,对他来说孰好孰坏,不在于南秦北域;身份差异,只在他;心。

裴聆好奇道:“什么事?”

祝珩负手而立,眉眼带笑:“听闻冬日;延塔雪山风光独绝,我在大都蹉跎了二十载岁月,去看一看或许是幸事。”

裴聆怔怔地看着他,总觉得眼前之人好像不一样了,眉宇间;郁结之气散了。

祝珩拍了拍他;头:“走吧,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

两人朝着观音寺走去,身后不远处;树后,一根树枝被狠狠折断。

塔木吓了一跳:“将军,你怎么了?”

燕暮寒站起身,从树后走出来,他阴沉着脸,扔下手中;树枝:“他摸了别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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