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不遂人愿,一夜之间翻天覆地,最后侥幸活下来的竟只剩他一人。
等他再次睁眼,再再次睁眼,已经在一家孤儿院里。
只是那一夜,他偷偷回到了那棵树下,再次被找到的时候,却被一群人围着带去了医院,他想他才从那里出来,好在这次他带上了阿妈的遗物,他不害怕了,却从此再也没有回到那棵树下。
那些穿白衣服的大人说他病了便不能再回去。
病了,阿妈会担心他,阿爸也会,所以不回去。
这之后的每一日,他都会把那本手稿翻到尾,就好像阿妈一直都在,因此,格尼伊尔的存在几乎就在他的大脑浅层。
格尼伊尔是岑晚音一生的敬仰,那些手稿有一大半都是关于她的,要不是因为性别相斥,周岑都要怀疑自己的血统是否纯正了。
而另外一小半,除了脱不离的手稿形式,怎么看都像是日记。
“岑岑。”很轻的一声。忽然,他说:“你真的真的很勇敢。谢谢…”
最后这句话已经接近无声,然后顺着尾音一起滑入了他的回忆。周岑也没听清,但他们的肩膀彼此紧密相贴,将两颗心紧紧相系。
季倏没有那份厚重感,但现在他感受到了,还有那份几乎破心而出的炽热。
如果一直支撑着周岑走下去的理由是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么他,便唯他一人。
“来,抬头。”一只微凉的手颤抖着托住他的右脸,“不是说好的要来看它们…”
周岑从石碑上收回视线,再次抬眼,才看见那一片树红。
“三候白露生,海棠花未雨。”
季倏笑着他身上偶尔的书生气味,是香的。
如果有可能,他也会羡慕一棵树。
可是,满地的浓荫里,嗒嗒复嗒嗒,或不断地打落一片两片三四片,也叫人嫉妒不起吧。
“季爷。”
程招来可是瞧着时机将伞递了上来,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多余的。
可见确实颇有眼力,在旁人眼里,“东家刚刚是不是笑了?”
“你这话是诚心的吗?东家怎么就不会笑了?”
那人反问:“东家什么时候对我们笑过了?”
“好了,季爷还轮不到你们在这评头论足,周边老大应该都部署好了,你们离远点,看得到人够得到就行,勿扰。”
“来哥,你可真有本事。”那人给程招来竖了个大拇指。
程招来:“话多。”
得,拍马屁结束…还是各自安好吧……
忽然,从一堆落叶丛里传来了两声清脆的嘎巴之声。
什么东西?
一时间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离得最近的两位保镖如临大敌,无声息地朝那个地方前进。程招来不知何时又晃到了两人跟前:“季爷,树荫繁茂洞穴容易有鬼。”
季倏道:“应该不是。”
周岑也跟着点头,心想,这都到家了,哪来的那么多意外?虽然这个家跟个御花园似的……
“可是以前…”程招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季倏肯定道:“阿见不会犯这种小错误。”
程招来明白了。
闹了半天,东家是不想让小先生知道以前的遭遇。也是,又何必让人跟着一起提心吊胆呢。
虽然如此,其实是他想多了。
这时,上前探秘的一位保镖奔了回来,又保持着距离,道:“来哥,什么也没有。”
程招来那几乎御敌奋战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道:“难不成是蛇虫鼠蚁…可是现在还下着雨,园丁都是干白饭的吗?”
那位保镖道:“这应该不至于…但也不是没可能,我们再去仔细看看,就怕是暗手…”
程招来说不上的感到一阵郁闷。他也没有非要质疑的意思,他只是…公事公办罢了,转向两人的时候,他又道:“季爷,岑先生,看来是没什么,咱们还是先进家门吧。而且,这是雨虽细但也总归是雨。别到时候感冒了,对身体不好。”
季倏一语不发。周岑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一把伞还是太小了,你衣服都湿了。”
程招来立马应和:“我这里还有一把伞。”
就在这个时候,“全部去找,找到为止!”
他的声音扬了起来,面色也有些低沉,看见这副模样,程招来一下子就蔫了。
他忽然想起来,季爷刚刚是不是也这样看过一棵树。
连一棵树都不放过,他真的是上赶着咎由自取!
周岑犯起了嘀咕,不明白季倏这是怎么了,总不至于这就犯病了吧?
一想到这里周岑就忍不住的紧张,季倏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无所适从,不知该说什么,半晌,破罐子破摔道:“其实…那是…”
周岑忙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