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杰办事,当真雷厉风行,又兼心思细腻,毫无遗漏。
沈铭便明白了,皇帝会将这案子,交给京兆司查办,想是对钟杰能力有所了解。
一时,对新平帝有了更深认知。
亦想到更多。
正如钟杰所说,这案子破绽百出,前主却仍旧被判充军。
在这番世界,弱小便是原罪。
自己当前面临的局势诡谲,危机之感愈加深重。
“沈都统,你应该已经知道,你那二伯早就逃走了罢。”
钟杰依旧耷拉眼皮,低头看着自己双脚,瞧得格外认真,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可是天戮会所为?”沈铭试探问道。
钟杰抬起头来,眼中有些意外:
“沈都统也知道天戮会?我还以为你…”
话到一半,觉得不妥,便没往下说。
“以为我是个傻白甜是吧。”沈铭内心腹诽。
钟杰面色不变,停顿片刻,语调不变,丝毫没因自己失言而感到尴尬,仍旧那般不死不活模样:
“天戮会大概率也参与了这件案子,沈都统你那夜睡的深沉,下药容易被查出端倪,想来是中了精神类神印。”
沈铭默默记下“精神类神印”几字,不露声色,试探着问道:
“钟府尹可曾查出,天戮会为何要与我那二伯
一同陷害我?难道只是因为收了银钱?”
钟杰听得,脸上神情不变,却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窗外,终于不再盯着卷宗或地面了。
缓了片刻,方才开口:
“也许吧!不过沈都统放心,你二伯那边,我已经通知巡查司,下了全国通缉文书,他们逃不了的。”
犹觉不够,又补充了句:
“即便能逃,也得一辈子像老鼠一般,躲在阴暗处,担惊受怕。”
……
送走钟杰,沈铭端起茶盏。
蔓儿怕热茶烫到沈铭,早将盏中茶水吹得温热,合适下口。
浅浅饮了口,沈铭把玩着手中一物,晶莹碧透,乃是一年前自己入狱,被巡查司扣下的家传玉佩。
半指长,一只昆虫模样,像前世的知了。
是前主父亲遗物,一直贴身带着,如今又回到沈铭手中。
至于为何没被沈铭二伯领走,其中怕有蹊跷。
有张网,笼罩着沈铭,以及沈家。
包括他那二伯。
想到此处,沈铭揉了揉太阳穴。
屋外阴沉,连绵雨水虽停,仍透着阴冷,地上枯叶昨日扫尽,今早又落下一地。
蔓儿静静站着,不打扰沈铭,就这么陪着他,静静地。
“方才钟杰撒了谎,他知道天戮会与我那二伯合作的理由。
”
“至少,有所猜测!”
沈铭如今记忆超群,所见之事,稍一回想,便能在脑海中出现,不会遗漏。
钟杰之前阐述案情,解答沈铭疑问,皆是看着地面,或是盯着卷宗。
唯独最后那个问题。
他犹豫了,目光移到窗外,看着远方。
沈铭想起前世学过的简单微表情心理学。
“我眼下实力太弱,没有破局实力,还好,那些对我图谋不轨的势力,因为某些原因,一时不会对我下毒手。”
“我还有时间,也有底牌。”
沈铭站起身来,决定去沈家宅院看看。
如今案子告破,沈家产业全部回到他的手中,他需要处理些事情,不让商行继续瘫痪下去。
在沈铭今后的计划中,稳定的财政收入,亦是重要环节之一。
他如今出入自由,自是没人阻拦,带着蔓儿正要出门,却又有人来访。
无奈迎见,却是个不认识的人。
带着块面具,瞧不见容貌,身上似乎散发着莫名的阴影,明明就在眼前,却觉得连身形都瞧不真切。
能进得这别院之人,身份自不简单,沈铭不会怠慢。
正欲问询,对方却先开口了,声音沙哑,听着费力:
“沈铭听旨。”
“是开平帝的旨意?”沈铭心
中一惊,感叹这京城之内当真事多。
也不迟疑,行礼,接听旨意。
“天子诏:沈卿家勇武干练,深得朕心,今有另有重任交付。”
“另拔,延冰府霜州镇龙司副都统之职,享都统俸。直属延冰府镇龙司都统虞阳落。”
“如无必要,不得泄露身份!”
沈铭听得,心中疑虑更甚,不动声色接了旨意,领过镇龙司州都统令牌。
一时有些猜不透开平帝的意图。
如无必要,他其实并不太想与虞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