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进入了十一月,冬月里的天气已然十分寒冷。
多情的雪花如一双双恋人的眼睛,飘飞起密密匝匝的视线,划过脸庞。
大地之上,流淌着眷恋的弧线。
钮祜禄氏今日好不容易觉得身子好了些,差绿贞去请了皇上过来。
“臣妾病重,恐不能起身给皇上请安了,皇上恕罪。”钮祜禄氏看着逆光而来的皇上,满眼的痴情。
“你躺着便是,今日可感觉好些了?”皇上坐在钮祜禄氏的床边,握上了她的手。
钮祜禄氏还是挣扎着半坐了起来,绿贞上前在钮祜禄氏身后垫了两个软枕,以便她靠的更舒服些。
钮祜禄氏缓了缓气,自嘲道:“臣妾怕是时日无多了,只可惜不能继续陪着皇上了。”
“莫要胡说,太医会医治好你的。”皇上轻轻的斥了一句。
“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钮祜禄氏摇了摇头:“臣妾临死之前还有一事想请求皇上。”
看着钮祜禄氏苍白脱相的脸和祈求的眼神,犹豫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竟是如何都说不出来:“你说。”
钮祜禄氏再一张嘴便是一阵猛咳,竟然咳出了血。
钮祜禄氏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不中用了。”
绿贞上前替钮祜禄氏顺气,看着钮祜禄氏手里带血的帕子,顿时红了眼眶:“娘娘,喝点水润一润吧。”
钮祜禄氏小口的喝完了一杯水,将水杯递给了绿贞:“你们都下去吧。”
绿贞虽然不放心,却也听话的领了其他伺候的宫人全部都退了出去。
“坤宁宫已经修缮好了,你挑个好日子便搬进去吧。”皇上安抚的说道。
坤宁宫对应着皇上的乾清宫,天清地宁。
钮祜禄氏温顺的应声:“都听皇上的。”
“臣妾还有一事想求皇上开恩。”钮祜禄氏说着话,竟然挣扎着要跪下去。
皇上一把扶住了她:“你说便是,莫跪了。”
钮祜禄氏靠在皇上怀里微微的喘息着:“臣妾阿玛生前犯下大错,只因畏惧鳌拜权势滔天,为保家族百年基业与几百族人性命,不得不做出违背圣意之事,还请皇上能够原谅阿玛。”
听到钮祜禄氏提起遏必隆,皇上的眉心便微微隆起,并没有说话。
钮祜禄氏缓了缓,继续说道:“臣妾从前在家时,便听阿玛日日忏悔。如今阿玛已逝,臣妾也自知时日无多,独留额娘一人,臣妾实在是……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待如何?”皇上问道。
钮祜禄氏生母舒觉罗氏并非遏必隆嫡妻。
只因前面三个正妻全部去世,才让她以妾之身领府里诸事,加之女儿是皇后,即便没有成为继妻,也与妻无异了。
听着皇上问,钮祜禄氏定了定神:“臣妾想请皇上允阿玛入太庙,也算是给额娘一个依靠。”
女子以夫为天,一个得入太庙的夫君,即便这个夫君已经故去,寻常人家也是不敢轻视的。
“你想让遏必隆入太庙?”皇上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钮祜禄氏会奏请给予舒觉罗氏加封诰命,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是为了遏必隆。
钮祜禄氏点了点头:“额娘还需要再嫡子手底下讨生活,若是阿玛因臣妾得入太庙,几个兄长因臣妾得益,想必是会善待额娘一二。”
皇上答的模棱两可:“你且休息,不要想太多,此事朕自会安排。”
钮祜禄氏一脸温柔:“多谢皇上。”
皇上点了点头,扶着钮祜禄氏重新躺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才离开。
绿贞送皇上离开之后才回了内殿:“娘娘,皇上可应下了?”
“想来应是不差的。”钮祜禄氏有些疲惫,强撑着身子:“倒是你,该给自己重新寻一个出路了。”
绿贞顿时哭了出来:“娘娘,奴婢不走,奴婢一直伺候娘娘。”
钮祜禄氏笑了笑:“傻话!你还年轻,容本宫想一想。”
“娘娘!”绿贞是真的不想离开。
钮祜禄氏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你先出去吧,本宫想睡一会儿。”
绿贞只好擦了擦眼泪,轻手轻脚的替钮祜禄氏放下了床幔:“娘娘且睡,奴婢就在这儿守着您。”
钮祜禄氏还想再劝,可实在是精神不济,还没再说话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十二月初八,钮祜禄氏搬到了象征着皇后的坤宁宫。
钮祜禄氏特意吩咐宫人不要挪动坤宁宫内的摆设。
坤宁宫内一切如旧,就连一花一木一个瓶子都不曾挪动过。
钮祜禄氏整个人就好像是借住一般,除了平日里常用的寝衣被褥以外,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寿昌宫。
玛琭便从之前的每日来往寿昌宫变成了日日来坤宁宫请安。
“乌雅贵人来了。”绿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