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祁东瑞和老大夫的面, 姜源和君律吵得不亦乐乎, 而且越吵越偏题, 和他们最初说的事情几乎没有关联了。
老大夫摸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子,笑得一脸慈祥, 这两位小朋友真是太有趣了。
祁东瑞则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这就是两位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他眼中的警惕隐隐少了几分。
君律对姜源的实力太有数了, 只要自己愿意配合,他们可以扯到天荒地老去。
可是……
见看戏的老大夫在旁边暗笑不已,君律心念一闪,硬生生把话题转了回去:“老头儿,你笑什么笑?没看到本公子我脚受伤了么, 还不过来给我瞧瞧?你要是再笑, 担心我叫人把你赶出去!”
老大夫闻言立即不笑了,他正襟危坐地给君律摸了骨, 一本正经地道:“小公子这是抻了筋,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我帮你捋一捋, 休养几天就没事了。不过就是有点疼,你得忍着点啊!”
“哦。”君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从三岁到了昭阳王府就开始习武,迄今已有十年,大伤虽然没有受过, 小伤却是没有断的,抻着筋算什么,这点小意思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是马上,君律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不对,不符合姜源对他性格的描述。
于是君律瞬间变脸,用后知后觉的语气颤抖道:“有多疼?你别吓我好不好?”
君律其实就是做个样子,以免人设穿帮,可姜源却是紧张兮兮地蹭了过来,还握着他的手问道:“真的很疼吗?大夫你能不能轻点?我弟弟很怕疼的……”
听着姜源明显是感同身受的语气,君律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他没有真的在怕好不好。
“我当然可以轻点了……”老大夫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我就是再轻,他还是一样疼的。”
君律无语地撇撇嘴,幸好受伤的是他,不是姜源,不然就老头儿这一惊一乍的,非得吓死他。
饶是如此,姜源还是很不爽地瞪了老大夫两眼,甭管真的疼不疼,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人。
老大夫根本不理会姜源,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突然手上一个使劲,痛得毫无心理准备的君律“哎呦”一声。
然后他老人家就放下了君律的脚,拍拍手笑道:“好了,可以了。”
君律试着在地上转了转脚,果然感觉好多了,再低头看去,脚踝也没之前那么肿了,只是还有点红。
姜源措手不及,呐呐道:“这就好了?”那老头儿之前说得那么严重做什么,差点没有吓死他。
君律原想客客气气道个谢的,转念却道:“看不出来嘛,手艺还不错。来人,给我重赏!”
君律都这样说了,姜源也不好再抱怨什么,老大夫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就笑着下去领赏了。
脚伤处理好了,祁东瑞叫人准备的酒菜也端上来了,菜色丰富地让姜源和君律眼神一亮。
但是姜源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明明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嘴里却是满不在乎地说着:“小朋友,过来尝尝,到易州好些天了,我还没有吃到几样好吃的呢。”
祁东瑞没有出去的时候,姜源和君律都吃得比较矜持,还边吃边抱怨,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对。
可等祁东瑞出去后,两个人就开始大开杀戒了,夹到什么是什么,一点都不挑剔。
匆匆填饱了肚子,君律一脸歉疚地叹气道:“想想外面那些人,还真不是滋味。”
姜源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抓紧时间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世伯回来再做商议。”
王安元演戏演足了全套,本钱下得实在够大,君澜能不能看穿暂且还不好说。而且君澜就是看清楚了王安元的真实面目和易州的实际情况,他又能有什么对策,姜源心里也是没底的。
发生在易州的一切只要报到渝京,王安元和他下面大大小小的官员就全玩完了。这个所谓的“完蛋”可不是虚指,那是切切实实要牵连九族的,代价不可谓不惨痛。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姜源才会那么不安,换成他是王安元,肯定也要负隅顽抗的,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过姜源把自己的情绪掩饰地不错,他不像君律跟着操心不好好休息。
然而姜源能想到的,君律怎么可能想不到。想办法瞒过君澜是王安元等人的第一手安排,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失败了,他必然还有第二手准备,那就是拖君澜下水。
易州的水太深了,牵扯到的人也特别多,别看王安元是易州刺史,可君律知道,他未必就是这个团体的核心人物。在王安元之前,易州有好几任刺史是进了京的,这些人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
为了保住自身利益,他们肯定会拼命地拖君澜下手,只有钦差大人也同流合污了,这件事在皇帝面前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