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
可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强子所在的张家,是当地有名的大家族。
他大伯是青山市的市长,他爸是当地的地产大亨,三叔是重点高校的校长,即便最差的小叔,也是我们这儿最大的酒楼老板。
到了他这代,他又是张家的独苗。
说他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也不过分。
让我无能为力的麻烦,对他来说却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甚至王馆长临走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差点儿没给我爷爷磕上俩头。
这一幕,看傻了在场的所有人。
强子没理会他们,坐回我旁边继续抽烟。
直到老村长离开,强子才拍了拍我的肩膀,“有我在,没人能动老爷子。”
这话听得我心中一暖。
可能是因为强子的缘故,接下来的两天里,再没有人闹事儿。
爷爷顺利的停灵了九天。
这天下午,我将老村长和乡亲们劝回了家里。
村长和乡亲们都很疑惑,村长更是问我怎么回事儿。
为了让大家安心,我告诉他们,这是爷爷临终前的安排。
相亲们这才离开。
强子也没让我为难,不等我开口,他便自顾自说,他留下只是为了开学的时候能有个伴儿,至于送葬的事,他不插手。
就这样,我一直等到了第九天的晚上。
趁着夜色,我用牛车
拉上木裹铜的棺椁、铁锹、香烛纸钱,朝着山上赶去。
摸黑儿送葬不比白天,尤其是一个人走。
我心里多少有点儿发毛。
还好天气不错,银白色的月光照在路上,驱散了不少我内心的恐惧。
但这种状态并没维持多久。
就在我赶着牛车路过浑湖的时候,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在我们村儿,关于浑湖的传闻可有不少。
有人说,浑湖的水之所以浑,是因为湖里住着水鬼,为了不被人发现,才搅浑了湖里的水。
也有人说,湖里住了只成精的大鱼,为了躲避天劫,才弄浑了湖里的水。
在我看来,这两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但有一个说法儿,却是有真凭实据的。
据说当年抗战,死的人堆积成山,为了避免瘟疫,尸体都被集中处理了。
说白了,就是找个大坑,把尸体扔进去埋了。
但由于浑湖太大,当年的人偷懒,只埋了一半儿。
随着日积月累,成了如今的浑湖。
我大伯当年就死在了这里,这也让浑湖成了我的童年阴影。
多年过去,如今再来浑湖,我依旧有些害怕,只能赶着牛车尽快离开这里。
原本听话的老黄牛,突然停了下来。
任凭我如何驱赶,牛蹄子都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这让我瞬间慌了。
可是,下葬的时间也不能耽误
。
我强忍着害怕,下车检查。
借着银白的月色,我俯身朝彻底看去。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我隐约看到,那里好像趴着个人!
看身形,应该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他浑身是水,暴露在月色下的皮肤透着死人才有的青紫色,一双惨白的死鱼眼更是被黑暗衬托的格外显眼!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小手死死抓着牛蹄,看的我脊背一阵发寒!
就在这时,小孩忽然大叫一声:“爹!”
两行血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恐怖异常!
“我尼玛,这是谁家的倒霉孩子,乱叫你大爷啊,谁是你爹啊!”
可他好像没听到我说话,整个身子匪夷所思的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开始疯狂的敲击牛车底部。
他更加凄厉的哭喊着:“爹!我疼!我疼啊!爹……!”
哭声在寂静的田野间回荡,听的我毛骨悚然!
可我毕竟是活诸葛的孙子。
短暂的惊吓后,我冷静了下来。
爹。
浑湖。
七八岁的孩子?
难道,他是我死去多年的大伯!?
想到这儿,我心里的恐惧顿时去了一半儿。
我看向孩子的眼神,也逐渐变成了心疼。
我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忽然明白了,爷爷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送葬。
他可能是想见大伯最后一面吧……
我强忍着泪水,从车上拿出
一些纸钱和香烛,在牛车旁点了起来。
做完这些,我对着眼前的孩子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