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 太子监国已一月有余。朝堂之上, 再也不是宰相一个人说了算。群臣心知肚明, 年幼的君主即将掌权,于是悄悄转换立场。
眼见一切慢慢步入正轨,文静安心躲在太子寝殿里偷懒。大白天,正大光明窝在角落里补觉。
于是这天太子刚下早朝, 一回寝殿就看见某人正睡得香甜。
重掌大权、一心操劳国事、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的太子很不高兴,用厚厚一堆奏折在文侍讲额头拍了一记, 黑着脸道, “你还记得自己是侍讲么?每天不干活, 白拿朝廷给的俸禄?”
文静悠悠醒来, 打了个哈欠,无辜地道,“臣愿意为殿下讲解古籍。只是,殿下抽得出时间吗?”
当然没空。路阳一想到等着他看的奏折已经堆成山, 心中就情不自禁涌起一股做昏君的冲动。虽然只是随便想一想, 但这个想法真的很诱。人。
文静一眼就看穿太子在想什么,勾了勾唇,坏笑道, “殿下后悔了?”
“没有。”路阳抬高下巴, 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国事交给别人处理,我不放心,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
文静挑了挑眉, 也不戳穿,只说,“殿下刚刚重掌政务,难免忙碌了些。等把积压的公务全部看过一遍后,以后自然会轻松起来。”
“所以在我空闲下来前,你打算一直在我寝宫里睡觉么?”路阳颇有些怨念。
“臣是侍讲。”文静眨了眨眼,表情更加无辜。要上课的学生都没了,她这个当老师的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过来给我整理奏折。”路阳坐在位置上,冲文静招了招手,“你先帮我把奏折看一遍,然后进行分类。琐碎杂事的归为一类,重要事项归为一类。这样的话,我处理起政务来会方便很多。”
文静动作一顿,惊讶地看着路阳,“殿下?”太子让她浏览奏折,这意味着绝对的信任。
“我没昏了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路阳神色不善地看向自己的侍讲,轻哼一声,“我闲不下来,你也别想歇着。”
这份忙碌在很多人看来大概是荣耀,可惜她不稀罕。文静倍感无奈,只得认命地翻阅起奏折。
边看,她边追问,“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置高家?”
路阳轻描淡写说了句,“目前还不是时候。”
“几时才能到你说的时候?”文静穷追不舍。
路阳合上奏折,认真道,“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随随便便砍人全家脑袋。起码得有个合适的借口。”
“随便编个借口不就行了么?”文静理直气壮道,“明知他有罪,却抓不到罪证,那就编个其他足以灭高家满门的理由好了。”
路阳盯着侍讲看了好一会儿,十分纳闷,“你做事向来这么不讲究过程的么?”
“对。”文静点点头,“只要高家人能受到应有的教训,我就满足了。我不在乎过程。”
“可我认为过程很重要。”路阳忍不住提高嗓音,语重心长道,“你是朝廷官员,应该奉公守法,为百姓做出表率。”
文静不以为然,“我考科举、当官就是为了扳倒高家。如果有朝一日能得偿所愿,殿下立即罢免我的官职都行。”
太子顿时怔愣住。
等啊等,外出剿匪大半年的华中尉终于归来。
中尉是负责京城治安的官职,直接掌管京城驻军。而华中尉曾被宰相救过一命,向来视宰相为恩人。
听到消息后,高阳轻声呢喃,“到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
当天晚上,成阳帝病情突然恶化,咯血不止,最后甚至晕死过去。
路阳匆忙赶到皇帝寝宫,正想派人去查怎么回事,却见高阳在众多官员的簇拥下进入宫殿。
“太子殿下,臣无意中发现陛下的药膳中被加了其他药物,因此逐渐好转的病情突然恶化。”高阳面色冷清。
“下药的犯人呢?”路阳心头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面上极力保持镇定。
“是在殿下宫殿里伺候的小太监。”高阳木然开口。
说话间,一个年轻太监冲过来,抱住路阳腿大哭,“殿下,救我啊殿下!我可是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办事,您不能不管我呀!”
路阳愤然将人踢开,怒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同时,他的心情不由沉入谷底。父皇病重,他却蒙上不白之冤,被诬陷某朝篡位、杀害亲父,面临被废黜的危险。宰相作为百官之首,有权利废太子,另立明主。如果拥护一个年幼的君主,宰相又可以只手遮天,“辅佐”君主处理政务。
小太监却死皮赖脸,又凑了过来,“殿下,明明是您嘱咐我在皇上药膳里添一味药的呀!事到如今,您怎么能装不认识我?!”
小太监伤心欲绝,一副凄惨绝望的表情。
“胡说八道!你到底受了谁的指示?”路阳抿紧嘴唇,严厉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