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时代从来是无情的
时代抛弃一个人的时候,连招呼都不会打一声
罗阳认为自己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自己拥有旧时代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权势、财富;再不济,也能在新时代有一席之地。
新时代的那粒尘埃最终落在他头上了,罗阳发现自己错得一塌糊涂。
这哪是一粒尘埃?这是一座无数尸骸堆砌的大山,鲜血淋漓,杀气冲天。
它死死镇压住罗阳,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山穷水尽、无路可退的最后一刻,罗阳才恍然大悟: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上天的每一个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桀桀桀,卑微的虫子,也配祈求活路?”一道充满压迫的声音冷冷笑道,“嚓”,尖锐利爪微微挥动。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若是当初没有接受那个任务,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罗阳的脑袋滚落在地上的最后一刻,他如是想着。
第一章 我回来了
深秋,县城的车站里。
“到站了到站了,都提前准备好行程码健康码,扫码才可以出站啊……”驾驶员大声地喊着。
满车人纷纷站了起来,背包的,拿袋的,提着桶的,怀里抱着娃的,都蜂拥挤在了过道上。
罗阳站的位置在车厢中部,驾驶员同时打开前后门,他就背着半人高的卡其布大包,第一个跳了下来。
“果然还是轻装简行方便”,罗阳如是想着,根据指示牌走到出站口,顺利扫码出站,天色已近黄昏。
车站周边是一溜小餐馆,空气里到处是香辣味,摩的客凑在出站口招徕生意,“五块五块,到中心医院五块。”“小伙子,去哪里,要不要送……”
“熟悉的方言啊”,罗阳心道,随口问一个摩的客“八角楼多少钱?”
“五块!”
“走”,罗阳说道,跟对方走了几十米,来到站外停车点,坐上突突的摩的,进入了县城。
罗阳的第一站是八角楼。早年间,老八角楼建在江边突出一角,上面有古代的刻字“龙首江守日,八角楼登天”,意寓在江边可以一览日出江山的美景,当氤氲水汽在万道霞光照射下升腾于江上,登楼观景,恍若登临天上,不在人间。
可惜早年间风吹雨打,楼早已荒废,后来适逢旅游开发,原来的旧址废墟如今已被新建的仿古建筑替代。
付过摩的师傅五块钱,罗阳走到新的八角楼面前,站在楼下拍了张自拍,把自己满脸的微笑拍了进去。
隔着江对面,有排排高楼,各种酒店、宾馆、旅社的招牌挂在半空,罗阳沿着八角楼边下的江边步道徐行,而后走过跨江的古桥,去到江对面。
入住很简单:给钱,刷身份证就行,价钱低到发指,毕竟疫情期间,这些旅馆能活下来也不容易。
办好入住,酒店楼下就有吃的,罗阳点了一份当地的传统吃食,打包回到房间。
一边吃着,一边在一个微信群里面发消息:“我回来了”,然后又发了那张与八角楼的微笑合影,而后又向某个人发了他的住宿地址,然后把手机静音,打开窗远远看着江对岸的八角楼。
微信群里并没有人回消息,只是他的那张自拍照被不少人转发了出去,偶尔有人议论一下:这个人是谁?
罗阳在旅社住了三天,到了这天中午,终于等到了一个快递包裹。
结完账退好房,他拦了辆摩的到附近的公交站台。
一辆乡村公交正好到站,罗阳跟着一群乘客挤了上去,而后付钱。
“老鸦村多少钱?”,他问售票员
“22块”,丰满的女售票员说道。
他拿出手机扫码付掉车钱。
车到村口放下罗阳,又驶向下一个村子。
看着蜿蜒崎岖的水泥路从山腰延伸到山脚,罗阳知道得有一会儿才能走到家了,“也不知道那个家现在是啥样了?”
沿着路往下,偶尔看见一些老妇人在路边的菜地里劳作,也有几个蓬头垢面的娃娃脏兮兮地坐在水泥路边,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让他不由低声念起:“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老鸦村如今被规划为一个小小的景区,只是尚未开发好,村里的青壮年基本都到东南沿海省份打工了,只有老年人和不需要上学孩童在村里留守。
得益于所谓的旅游规划,时不时有一些背包客来这里旅游。
先前罗阳见到的那些劳作的老妇人肯定也是把他当做一个外乡人了吧。
也是,罗阳自己也不认识那些老妇人,毕竟时间能改变的,除了容颜,还有少时的记忆。
若非来之前详细查看到相关的地图,他也是找不到自己的“家”的。
约莫走了三刻钟,罗阳来到了一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