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与荥阳侯成亲多年,只有花明珠这一个孩子,自然看得金贵。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的女儿哭得打嗝,额头上的伤处又一抽一抽地疼痛,许氏再也忍耐不住,豁然站起身,两道精心修剪的柳叶眉竖了起来,尖声道:“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多年任是我如何讨好你也不屑看我一眼。好,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敬你,你不喜欢我,我躲开了便是。可明珠说到底也是侯爷血脉,也是您嫡亲的孙女!您便是偏心江氏的孩子,也不能这样作践明珠啊!”
“闭嘴!”荥阳侯见许氏竟直接指责老夫人,慌忙拦着她的,一捏许氏肩膀,“你满嘴里胡沁些什么?还不快跟母亲赔罪!”
江老夫人却意外地没有发怒,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只盯在许氏的脸上。
许氏只觉得委屈,甩了荥阳侯的手哭问:“侯爷且公正些吧!难道今日的事情是我找茬么?”
她生得很是美丽,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哪怕是年已过三旬,却因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似的,若是忽略掉眼角处浅浅的笑纹,说与花明珠是姐妹两个只怕都有人信。许氏咬住嘴唇,额头上的伤口流出血来,血迹蜿蜒,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滴下,面白血红,便叫她看上去有些脆弱,全然一副被恶婆婆欺负的委屈模样。
荥阳侯到底还是喜欢这个妻子的,见她抱住女儿痛哭,母女俩都是泪如雨下的,便也对方才骤然发难的老夫人有了些许不满——不管怎么说,便是有错,也要说开了教训。再者,许氏和明珠不好,也该有他这个一家之主发话,着人教导,堂堂的侯府老封君,哪儿就能自己动手呢?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满归不满,荥阳侯却也知道老夫人的秉性,再厌恶许氏,这些年最多也只是闭门不见,却再没有其他的苛责。今日如此动怒,定然是许氏做了什么叫老夫人难以忍受的。莫非还是因为赐婚?
想到这里荥阳侯忙道:“母亲,我知您对许氏前段日子行事多有不满。儿子亦是如此,不过……”他回头看看许氏,还是没忍住,过去亲手扶起了许氏,叫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又暗示花明珠照顾,这才转身对老夫人陪笑道,“儿子与您一样,先还担忧如意这孩子所嫁非人。不过今日一见,却又放了心。子玉那般人物,那样的家世身份,说如意因祸得福,也不为过了。便是看在这个的份儿上,许氏有什么不妥,还请母亲原谅她这一遭吧!”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还单纯地认为自己是因赐婚才发作许氏?
江老夫人对这个儿子着实没了什么期待。她前半生极为顺遂,丈夫虽然才能平庸,却还清明。便是次子,也还能靠自己走科举的路子,晋身官场,如今也是一府的父母官,官声极好,赶在今年年底若是考评不错,眼瞅着便能升官。到时候她豁出老脸活动一番,升调回京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有这长子,出生后不久便被封为了世子,不到弱冠之年便继承了爵位,真正的春风得意。
或许就是因为没有历练过,才这般愚钝?
“也罢了,今日便叫她心服口服,也免得出了我这清水居,便满京城里传扬我不慈。”江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手一抬,白嬷嬷捧了个红木托盘上前两步,沉默地送到了荥阳侯面前,后退两步。
许氏一见之下,登时面色惨白,咬着嘴唇的力道更加重了些。目光下垂,便看到女儿还在抽噎,那身装扮……她明白了几分,此时恨不得推开花明珠狠狠给她一巴掌。可是当此之际,又不能,只要咬牙忍住。
“这是何物?”荥阳侯诧异,老夫人怎么给他一托盘女子的饰物?
江老夫人目光如电,看向许氏,冷笑:“许氏,你可认得这个?”
“我,自然认得。”许氏忙道,“这是前些天我给明珠新买的,就在清平巷的银楼里。”
江老夫人哦了一声,“当真?”
“不敢欺瞒老夫人。”许氏本自心虚,此时说话不自觉地便没了方才撒泼的气势,“若是不信,老夫人可去银楼查问。”
清平巷的王记银楼,是许家姻亲的产业。便是老夫人真的叫人去问,她也不怕。
不过是两件头面步摇,又不是稀世珍品,难道就只许世间有一件?
想到这里,许氏心下稍定。
江老夫人也不愿做口舌之争,只是端起了茶,“果然一片慈爱之心。只是我却不知,为何你给女儿买的头面,却刻着别人的名字呢?”
许氏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江老夫人,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不可能!”
“侯爷。”江老夫人平静地对荥阳侯道,“请侯爷看看,这碧玉步摇可是眼熟?”
荥阳侯皱眉看向那对安静躺在托盘上的步摇,玉质细腻,雕工精湛,玉蝴蝶翅膀透亮莹润,下边的流苏更是都有打磨成了黄豆大小的玉珠儿串成,华美中又透出一股子清雅。
“有些眼熟……”
江老夫人笑了,“那请侯爷拿起,看看蝴蝶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