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边越洹的吼声,如意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所有的人只看到他外表的光鲜亮丽声名赫赫,可是谁能知道,有如今的声势地位,他从小付出了多少?她记得江老夫人告诉过她,昭华郡主在越洹很小的时候便搬出了国公府。可想而知,小小的越洹留在了府里,会是个什么样的境遇。
十几年来,生母明明就在咫尺,却不愿和儿子相见。不管说有什么样的苦衷,如意都觉得昭华郡主作为一个母亲,实在是不合格的。
“怎么了?”
蓦然间下巴上一紧,如意被迫抬起头来,眼前就映出了越洹那张如雪下寒梅般清冷美丽的面孔。
越洹失笑,“哭了?”
“没有。”如意抽抽搭搭地闷声道,“只是眼睛迷了。”
“是,是眼睛迷了。”越洹忍笑,看着小妻子自己用手背把眼圈抹的通红,忽然就觉得心里的怒气烟消云散了。老天将这么个小东西送到他跟前,总也不算薄待了他。
突然感到唇上一阵温软的热意,却见如意踮起了脚,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唇瓣上印了一下,不禁惊愕,随后眼中便是一片温暖之色。
如意脸上有点儿红,却还是很勇敢地伸出手抱住了越洹的脖子,小小声地说道:“相公有我。”
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愈发紧了,如意将发热的脸埋进越洹的怀里。
二人在外书房里墨迹了大半个下午,直到日头西斜,天际布满了晚霞才回了长青园。次日因要进宫去谢恩,二人早早便歇下了。
锦儿几次要与如意说话,总是没找到她独处的机会,只好忧心忡忡地忍着。
次日,如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
“糟了!”还要进宫的呀!
身边越洹的位置已经是冰凉的了,可见人早就起来了。
“锦儿,绣儿!”她忙叫道。
锦儿绣儿闻言忙从外间奔进来,见如意正穿着寝衣自己挽起锦帐,连忙过去,锦儿托着叠的整整齐齐的新衣给她穿,绣儿替她挽帐叠被。
“相公呢?”
“姑爷去前边的校场了。”锦儿一边替如意理着衣裳一边答道。
如意想了想,对锦绣二人道,“以后还是叫将军吧。”
锦儿愣了一下,点点头,绣儿也应下了。
见锦儿神色似显犹豫,如意纳罕:“你怎么了?”
“没什么。”锦儿知道如意一会儿便要进宫去,这还是她头一次进宫,还是要见皇帝皇后的,可不能因小失大失了礼数,忙道,“昨天夜里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现下有些困倦呢。”
如意笑了,“一会儿我们走了,你补个回笼觉呗。”
“好啊。”叫人端水进来,忙着替如意梳妆起来。这一次因要进宫,自然要隆重端庄。不过,如意本来年纪就小,再加上天生一张水嫩嫩的脸蛋,也着实不好装扮。她身上还没有诰命,否则只需按品大妆即可,便是有不合适的地方,也不会惹来非议和责备。
想了想,锦儿还是为如意梳了个桃心髻——发髻梳高,乌压压的发间插上珠玉宝翠,倒是也叫本来一团稚气的如意看上去沉稳了些许。左看右看,又挑出两缕碎发垂在面颊两侧,却又平添了一点儿俏皮之色。
绣儿从后边探出身子看了看,打开了如意的梳妆匣子,找出胭脂水粉口脂等物,挑了一支青雀头黛就要为如意画眉。如意慌忙止住了她,可不敢用这个丫头给上妆!如今京城里正时兴什么八字眉,两道眉尖几乎能连到一起去,这着实挑战她的审美了。
接过黛笔,对着菱花铜镜将有些浅的眉色稍稍描画了一下,勾勒出眉峰,又用指尖轻轻地晕了晕,嘴里还说着“这女子的眉毛最不能轻忽,前段日子你和锦儿画的八字眉,太生硬了,显得整个儿人都呆呆的。”
“什么呆呆的?”
一身短衣劲装的越洹大步走了进来,听见了个尾巴音儿。
如意转身,指着自己的眉毛,“我教这俩丫头画眉毛呢。”
走到她跟前,坐在了妆台上,越洹额头上还带着汗,乌黑的鬓发贴在脸上,俊美如月的面容便显出几分落拓不羁,更加叫人心神迷醉。仔细打量了小妻子的眉毛一番,点头,“柳叶似眉,霞姿月韵,的确不错。”
又俯身过去在如意耳边轻笑:“即便是教人画眉,也该教我才是。洹欲效张敞,为吾佳妻画眉,不知娇娇意下如何?”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便如上好的提琴般的声音环绕耳侧,那一声“娇娇”,更是说得叫人心旌荡漾。
锦儿绣儿早已经红了脸,便要退出去,越洹摆摆手,“叫人传饭,预备水洗漱了便进宫了。”
二人躬身应下退出,这边越洹看着如意笑意盈盈的模样,只觉得手痒,定要为如意画眉为乐。如意拗不过他,忍着端庄坐好了,越洹便摆出沙场点兵的架势,抢过如意手中的黛笔在如意脸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