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侯府算不得京中的顶级勋贵,南安侯做人四平八稳,最是个中庸的人了。然而他有两个不错的儿子,长子入了詹事府,前程就在眼前了。次子读书上进,中了进士,成了驸马,日后那就是家族的另一个支柱。
自从儿子尚了公主,南安侯夫人在京城里走动的时候下巴都高了三寸。
一睁眼,儿子怎么就被公主给休了呢?
不是说公主贤惠,并没有因那俩孩子怪儿子么?
这要是没了公主,自己儿子也就不是驸马了。不是驸马,她也不能算皇亲国戚了呀!
哎呦呦,这可真是坑死了人了!
手帕子一捂嘴,眼泪就掉下来了,“这可怎么好啊!”
南阳侯进门,顾不上安慰呜呜咽咽的妻子,先问失魂落魄的儿子,“你不是去见了公主?这到底是怎么说的?”
四公主性情柔婉,最是个大度的女子,若是真心实意的去认了错,怎么会有和离之事?
李儒兰耷拉着眼皮,瞧着好像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是不是因着宋柔那个贱人?”
南阳侯夫人一抹眼睛,两道圣旨,拿了最大好处的可就是宋柔啊!
一想到儿媳妇从公主降级成了个犯官的女儿,她这心里头刀割似的疼,捂着心口靠在椅背上,世子夫人担忧地替她揉心口顺气,低垂的眼帘却掩住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快意——活该!当初说什么为了子嗣大计,把李儒兰那个外室生的女儿记名在世子名下,她竭力反对过,毕竟李儒兰娶的不是别人,那是堂堂的皇室公主。可谁听了呢?就这个婆婆,当着世子的面儿骂她心胸狭隘,容不得人,叫她失了多少的面子?这回倒好,那外室又有了身孕,她倒是不用担心再来个记名的庶子庶女了,人家的眼睛直接盯在了公主身上。
闹吧,闹得越凶越好!
也叫这糊涂的婆婆知道知道,什么是天家贵女!
这么一对比,世子夫人心里头感到一阵诡异的平衡。
南阳侯到底是个外边走动的男人,比妻子强多了,最初的惊骇过后,便已经镇静了下来,只看儿子面色,就已经知道了这肯定不是先前儿子说的那样,公主原谅了他那么简单。
“还不快说!”
“你就会挤兑儿子!”南阳侯夫人见儿子落魄的模样心疼极了,冲着丈夫喊,“这都是宋柔那个贱人闹的,我就说呢,她从来就没安什么好心!装得云淡风轻的,什么都不图什么都不要,怎么可能!”
“不成,不能留着她在咱们家里头!”侯夫人提起了宋柔,立刻站起来,眯起了眼睛,脸上神情也带了几分狠厉,“把她赶出去!她不走,公主就不能回头!”
南阳侯苦笑,“圣旨都下了,哪里就能回头了。”
他是真没想到,看着挺温柔的四公主,一怒就是雷霆。人家不与外室纠缠,直接就和离了。和离还不算,甚至还请动了圣旨,叫外室给自己的儿子来当正室。
妻子这还以为事情能转圜不成?
圣旨都下了。
那圣旨是什么?就是皇帝陛下朝着南阳侯府抽下来的大耳刮子啊!
自今天以后,南阳侯府算是在京城里再不能抬头了。
正在想着,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侯爷,不好了,世子被人抬了回来。”
南阳侯夫妻大吃一惊,长子怎么了?
正想着,外头几个小厮抬着南阳侯世子就进来了。
也不知道是病的还是热的,世子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全身上下大汗淋漓的。
“世子!”世子夫人顾不得别的了,扑过去惊叫,“这是怎么了!”
“快找大夫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阳侯夫人忙着将儿子安顿到里间去,一叠声叫丫鬟送水找大夫,南阳侯插不上手,抓着一个跟在世子身边的小厮细细询问。
小厮哭道:“小的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世子在詹事府里头就被人送了出来。问,也没人说。小的们怕世子有个好歹,也没敢耽搁,赶紧就回来了。”
烦躁地挥了挥手,叫小厮们出去了,听着里间传出来的哀哀哭泣声,南阳侯心里又是烦乱又是惊惧。他的儿子他明白,长子是个行事稳重的,要不然也不能未及而立之年就在詹事府里站稳了脚跟,成了副詹事的。要知道,日后这就是太子殿下的班底,待殿下登基,哪怕外放,也至少是个三品的大员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被送回,太子府里头还没一点儿的信送出?
正想着,里头似乎是长子醒了过来,南阳侯忙走进去,就见世子果然是醒了。
“父亲……”世子满脸的懊丧,就要起身。
“先别那么多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阳侯按下了要起身的长子。
南阳侯世子一嘴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