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望烟苑特别安静,可安清云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一整晚噩梦连连,每个梦中都能看到不同死法的四姐。
四姐衣衫破烂,浑身是血,摇摇晃晃向她走来,留下一串串血脚印。她冲过去,却根本碰不到四姐。
四姐被人一刀毙命,大睁着脸看着她,她用力将四姐的眼睛捂上,可四姐就 是不闭眼。
四姐满面含笑向她走来,突然便被一根绳子勒住脖子,四姐大张着嘴,用力和她说着什么。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
安清云被噩梦惊得一身冷汗,此时天边微亮,外面人声嘈杂,凌乱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秋烟急冲冲进了房门,焦急地看向安清云:“小姐,大夫人带着一大群人过来了,里头还有小厮及护卫。”
“先把门拴上!”安清云快速下床,到妆台前梳发净面。
秋烟顺从地将门栓好,服侍安清云换好衣裳,整理妆容。
外面的人已到了院内,李琴月怒骂道:“好个小贱人,害了人还能睡得这么香。来人,给我把门踹开,我倒要看看这贱人发的什么疯,竟敢谋害府中嫡女!”
李琴月是昨天夜间便得了消息,安缨佩被安玉泉勒令回房后并不甘心,趁安玉泉见安清云的空隙,又去与自己娘亲告了状。
李琴月见到宝贝女儿一张脸变得寒碜吓人,当时便恨不得撕了安清云。可安玉泉回来后不准她去找安清云麻烦,表示安缨佩的婚事以及安府的荣华还需要安清云这颗棋子,且已经找了好大夫给安缨佩治伤,她这才忍着怒气过了一晚。
等安玉泉早起上朝后,她便按捺不住先去见了安缨佩,原本以为经过医治后安缨佩脸上的情况会好很多,谁知安缨佩带了面纱,躲在床角处,死活不给她看。
两人争夺间,面纱被扯了下来,她惊恐的发现安缨佩脸上的伤不仅未好,甚至开始溃烂,散发一股难闻的异味。
她哪还记得安玉泉的警告,哪里还能保持理智?
原本让这小贱人过几天安生日子,便是想让她的婚事给自己女儿铺路的,如今安缨佩的脸都成了这样,连她这个当娘的都看不下去,哪还需要铺路?
两个小厮正要前去踹门,管家连忙阻拦道。
“大夫人,安大人今天特意交待过,往后不可对五姑娘无礼。还是稍等等,有什么事等五姑娘出来再说吧。”
管家也不想在这时候站出来触大夫人的霉头,可五姑娘尚未起床,这小厮侍卫都是男的,闯进去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坏了姑娘家名声,安大人肯定要找他问罪的。
“滚开!有什么好说的,这贱人伤了佩儿的脸,我便先将她的脸也毁了!你们还等什么!动手!”
管家不敢再多言,退到一旁。先前的两个小厮继续往门口走去,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穿戴整齐的安清云带着秋烟神色平静地站在门口。
“娘来的这么早,可是一夜不曾安睡?”
“贱人!你还有脸说?昨日我还夸你识大体,短短半日功夫,你便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来。”李琴月怒目圆瞪,咬牙切齿道:“缨佩的整张脸都烂了,这些年她虽偶尔有欺负你,却从未伤过你的脸,你何至于狠毒至此?”
“娘不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二姐欺负我呢。”林清云笑道:“二姐是没有伤过我的脸,但她多次差点害我失去性命,我高烧未退时她罚我淋了一天一夜的雨,往我的饭食里面放死老鼠,甚至半夜投蛇到我房间,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我能活到今天,全凭运气。”
“当时二姐伤害我时,娘可有问过她,为何狠毒至此?”
李琴月阴毒的眸光怒视着安清云,冷声道:“她是嫡你是庶,便是她欺你侮你,也是为你好!如今你敢伤她,便是你的不对。缨佩的脸毁了,你的脸便也别想保住!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让人帮你?”
安清云笑了,“娘的意思是说二姐是嫡我是庶,随她怎么欺侮我都只能受着,只要敢反抗便是错?便是二姐将我害死了,也是我命该如此,怨不得她?”
“没错!”李琴月面色傲慢:“自古以来,嫡庶有别。你要怨便怨你娘亲自甘为妾,让你生来便低人一头。所以这委屈这不公你便都只能受着,不光现在受着,将来你也只能像你娘一般给人做妾,像她一样低贱的过一生。”
“要是我不呢?”安清云嘴角笑意更盛,秀美面容上眸光潋滟,一字一句道:“既然我怎样都不好过,为何我还要顺从你们?不如大家一起死算了,反正我一条贱命,没什么好怕的。娘要给二姐出气教训我,我绝不反抗。但是你怎么教训我的,我便加倍还给二姐。哪怕娘如今取了我的性命,我也能让二姐生不如死!”
“你敢?”李琴月很是恼怒,又很心慌。她不知道她今日是怎么了,面对这个一无所有的庶女,竟然低了气场。
安清云静静立在那里,傲骨铮铮,像一棵迎风的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