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续了三次,安清云与掌柜相谈算得上愉快。
掌柜本来对安清云炼丹之事将信将疑,可对方短短几句话下来,对药物的了解明显在他之上,他那点浅薄的炼丹水平根本不够用,而且已他多年对人的观察来看,眼前姑娘明显还有所保留,并未显露真正的本事。
如此年纪,有如此能耐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她不张狂,不骄纵,低调谦让,玉韫珠藏。
掌柜眼中流露赞赏之色。
“适才说讨教,倒是在下不自量力。凭姑娘的本事,单炼制些滋补药物,实在是大材小用。若姑娘早生十几年,当年仁丹大夫也不至于收不到徒,失望离京了。”
“掌柜的过奖了。”安清云也不想再多提及自己炼丹之事,索性将话题接过来:“这仁丹大夫是何许人物?可是京城的大夫?”
“说起这仁丹大夫,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亦是个女子,婚后连怀三胎都不幸流产,因京城大夫大多都是男子,少有的几名女大夫医术不算精湛,她的夫君又是个极注重名声与清誉的,大夫只能隔着帘子拉绳把脉,是以均未查出病因,那一碗碗补胎药喝下去,却依旧保不住一个孩子。”
掌柜长叹一声,幽幽道:“仁丹大夫心灰意冷之下,对夫君再无一点好脸色。如此一年过去,她的夫君忍无可忍,生生打断了她一条腿,并且将她给休了。被休之后,仁丹大夫没有回娘家,而是消失了五年。五年后再回京城她便成了首屈一指的炼丹神医。无人知晓她这五年经历了什么,她也并未与人提起过。”
“仁丹大夫炼制的丹药效果极佳,从未出过差错。好多有名的大夫慕名拜她为师,可她均未看中。”
安清云与秋烟听完却是心头俱骇,尤其是听到仁丹大夫被夫君打断一条腿时,眸光更是愤怒与心疼。
根据掌柜的形容,这个仁丹大夫极有可能便是安清云的师父仁治师太。
世间厉害的炼丹大夫本就稀少,况且师父确实与安清云说过她曾经孕育了几个孩子,可惜都是胎死腹中,而她的腿伤是多年前的旧疾,因受伤时间太久,哪怕炼制了龙虎筋脉丹,也无法恢复。
其他的,师父便再未提及,没想到师父还有这么多痛苦的过往。
安清云眸光凌厉,声音暗哑道:“那仁丹大夫先前的夫家现在可好?仁丹大夫回京后他们可有纠缠?”
掌柜嘿嘿一笑道:“倒是让姑娘猜中了。仁丹大夫的夫家一看她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神医,便挨个上门求她回去,她那夫君为表诚心,甚至将府中妻妾遣散,只盼着她回心转意。本来依仁丹大夫当时的本事,若她愿意放下过去,跟着夫君回去,必定也能受到夫君爱戴,可仁丹大夫不仅未回去,还对前来请求她医治的前婆母视而不见,哪怕前夫君倾尽家产,求她赐药,她依旧不为所动,亲眼看着前婆母被病痛折磨至死。”
“她的前夫君气急攻心,很快也病倒了。之前被遣散的妻妾得知消息纷纷上门,与府中下人勾结,将值钱之物尽数搬走,前夫君落得个妻离子散,一身病痛的下场。仁丹大夫不理会外人的议论,潜心炼丹。遇到了贫穷善良的百姓,她一粒丹药仅收一文钱,遇到为恶一方的恶霸,一粒丹药售价高达百金。她的行径深受百姓爱戴,便得了仁丹大夫的雅称。”
原来师父是这样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安清云心下平静了许多,淡淡垂眸,遮掩了眸中神色。
“仁丹大夫宅心仁厚,可她这般售价,肯定是要得罪人的。”
“谁说不是呢?”掌柜点头道:“京城的恶霸贪官,让她得罪了个遍。碍于仁丹大师医毒双绝,怕她报复,这些人自是不敢明来,但是暗地里阴招不断。仁丹大师的医馆经营不下去,又一直收不到满意的弟子,索性便离开了京城。”
“可惜了这么厉害的炼丹大夫啊。除了她外,姑娘便是我所见过的人中对炼丹最有天份的了。要是仁丹大夫还在京城,我一定要为姑娘引荐一番……”
掌柜得还欲再说,先前出门的伙计已经跑了回来,径直走到掌柜面前,耳语了几句。
掌柜认真听着,眼睛依旧落在安清云身上。开始时还含笑点头,接着越听越严肃,看向安清云的目光更是恭敬。
待听完,他甚至微微弯腰,礼貌道:“耽误了贵人这么久,实在是失礼。丹炉已经找到,麻烦贵人这边请。”
他对安清云的称呼从姑娘改成了贵人,刚才的随意变得谨慎,安清云不知掌柜为何突然转变,可对方看上去并无恶意,想了想,还是与秋烟向掌柜所指的方向走去。
说是库房,却出了医馆。走过一条暗巷,入目是一幢造型精致的小楼,看着独特典雅,别有情调。与库房两字毫无关联。
一楼门窗紧闭,楼房一侧有一木梯直通二楼,二楼门微微开着。
“姑娘,就是这儿。您上去后自有人接待。”掌柜指向二楼,再一躬身,言罢便与伙计转身离去。
秋烟拉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