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哪条道儿上的?”那个獐头鼠目男斜眼打量着青衣男子,“我们哥几个可是天璇教的人,在这儿讨点营生,阁下无事横插一脚,也不太好罢?”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取出一块碧玉镂空令牌来。玉牌是最顶级的帝王绿,上雕山水楼台,润泽剔透,犹如凝聚了盛夏六月里所有山岭湖泽的郁郁青碧之色,几欲滴出水来。
“不认识我,可认识这块令牌?”
那獐头鼠目男脸色大变,连连倒退了几步:“走!”
其他人也吓得不轻,立刻连滚带爬地转身就逃,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
“姑娘没事吧?”
青衣男子转向水濯缨,微笑温和悠然,令人如沐清风一般,感觉不到一点压力。
“这些人应该是天璇教的小喽啰,小偷小抢干得不少,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姑娘不必害怕。”
“谢过这位公子。”
水濯缨年纪尚小还未发育,演技又好,扮男装几乎没有破绽。这青衣男子能一眼看出她是女子,眼力不简单,对她似乎也并无恶意,她不吝惜客气一句。
身体原主以前是郡主后来是丫鬟,几乎没怎么在外面行走过,对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大多都是沈则煜科普给她的。
天璇教她听说过,类似于武侠小说里面的魔教,被江湖中人认为是邪门歪道。但青衣男子拿出来的那块碧玉令牌她就不认识了,能把这群人吓成这个样子,应该是代表了江湖上的一方大势力。
“不必客气。”青衣男子倒也爽快,“我好奇一件事,想要请教姑娘。”
水濯缨微微一笑:“可是问我在赌场的事情?”
青衣男子也笑了:“正是。在下怎么也想不通姑娘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才能连赢六局,不知姑娘可愿意解惑?”
“我只是运气好而已,为何一定就要用什么手法?”水濯缨摇头,“连赢六局并非不可能之事,尽管也许只是几千分之一的机率,毕竟还是有的不是么?”
“运气好么……”
青衣男子意味深长地望着水濯缨。她前世里学过被称为小易容术的塑形化妆术,出宫前特地染黑了肤色画粗了眉毛,挑高眼尾,改变唇线轮廓,加深两颊阴影,还留了一绺遮住小半张脸的刘海。现在的样子和原本的容貌判若两人,乍一看根本认不出来。
然而从那双黑如幽井沉渊的眼睛中,仍然可以看到星芒一般隐隐流动的微光,像是倒映在深水湖泊中的夜空,幽深而又璀璨。
“应该说是姑娘的耳力太好,或者……是眼力太好吧?”
青衣男子那双原本温和疏放的眉眼,此时目光望过来,带着极为锋锐的精芒,让水濯缨下意识地暗地里一个激灵。
眼力太好……他难道猜得出她的透视能力?
青年男子笑了笑,眉眼再次舒展开来,恢复了那种白云雾雨般的清朗潇然之意。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姑娘不愿意告知,也是人之常情,是我问得唐突了。天色已晚,路上不安全,姑娘可需要我陪同回家?”
水濯缨婉言谢绝:“我也有护卫,不敢劳动公子。”
“那好,再会。”
青衣男子倒是并不纠缠,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姿态仿佛行云流水般潇洒随意,青色衣袂飘然而起,像是在这狭窄杂乱的市井小巷中洒洒然展开一片万里无云的青空,似是远在俗世喧嚣之外,却又似是森罗红尘万象。
水濯缨望着青衣男子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这才暗中出了一口气,从密道返回皇宫。
……
崇安城郊外的一处庄园中。
这个庄子表面上是农庄,实际上却是一个地下黑市拍卖场,专门拍卖那些见不得光的奇珍异宝。
大堂里面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满地狼藉,拍卖场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都被容皇后带来的士兵控制了起来。
拍卖的大批珍宝堆在大堂的一个角落,另一边则是站着三个带了锁链镣铐的娑夷奴隶,一男一女两个美貌少年,还有一个是已经年老的妇人。
娑夷奴隶千金难求,于是便有些商人像饲养牲口一样豢养娑夷男女,令其生育后代,牟取暴利。这两个少年只有十来岁,都是父母沦为奴隶后出生的一代。
至于年老色衰又没有生育能力的娑夷奴隶,也有利用价值。黑市中有专门的手艺工匠,能够活生生地抽出娑夷人的骨骼,加工打磨成骨珠等精美饰品,同样带有经久不散的异香,价值不菲。
容皇后站在大堂二楼的走廊上,一身纯黑衣袍,难得没有任何张扬浓烈的色彩和绣花,几乎要隐入后面的幽深黑暗中。目光凝视着那个娑夷老妇人,一动不动。
“主子,您不下去见见她?”后面的青翼低声问道。
“不必了。”容皇后叹息了一声,“物非人非,见又如何。告诉她我还活着便可,从小她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