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除之后,李二就彻底忙碌了起来。除了元日那天,戴着刘绰买的白玉发簪来刘家拜年外,两个人只在广陵王府拜年时碰到过一回。
刘绰也被刘坤和曹氏逼迫着去了自己在东宫的一众同僚家拜年联络感情。自然更多的还是慕名到刘宅向刘翁和刘氏兄妹拜年的长安百姓。
初八那日下午,李二突然登门,说是要带刘绰入宫参加宫宴,观看骠国乐舞。
这无疑是意外之喜。
去大明宫的路上,刘绰还有些不确定,“你如今尚未从政,我也只是个八品小官。咱们真的能去大明宫参加宫宴?不会被人大棒子赶出来吧?”
李二笑了,“绰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代表父亲在长安应酬的,这次的宫宴,我们两个是代表赵郡李氏出席的。”他拍了拍刘绰的手,“不过是宫宴而已,从前又不是没去过。”
“哇,我果然是攀上了一个了不起的大族啊!”刘绰感慨道,“原本我还有些遗憾的。”
李二问:“遗憾什么?”
刘绰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拜年的时候,我听说骠国献乐的队伍正月里来了长安。遗憾自己官职太低又不在大明宫任职,没机会看到表演啊。”
李二道:“其实,他们去年就到了成都府,在韦皋府中排演了一段日子才出发长安的。韦伯父曾来信让父亲去成都观赏乐舞,只是父亲那时候身体不适,又醉心于他自己的著作,便没成行。”
听到李吉甫自己也在写书,刘绰不禁感慨,“不愧是大唐,有这么多文臣在做好自己的本职之外,还都在利用空闲时间著书立说,而不是忙着官场里的蝇营狗苟,实在是令人敬佩。宫宴那日,听说了魏国公和杜尚书耗费几十年时光,绘图著书,不为名利,只为心中热爱,我真是打心眼里觉得他们了不起。他们都是些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还有昌黎先生,大唐就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人在才了不起!”
李二赞同得很,“是啊,他们心中有自己的道。这道不是为官之道,而是他们生而为人,来这世间走一遭要走的道。”
我知道台郎你也是个心中有道的人。毕竟你可是小小年纪就吟唱’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人。
“对了,据闻昌黎先生来长安了,他已经通过了吏部的铨选。”李二道。
“那可太好了!想来开春就可以放官了。”刘绰道,“今年春闱我大兄和四兄都要下场应试,希望他们能够考个好名次。这样一来,我就能再多两个靠山了。”
李二哈哈笑起来,“你倒不遮掩,绰绰,你要那么多靠山干什么?”
刘绰啧了一声才道:“长安城里头卧虎藏龙,长乐坊那条街上,随便扔个石头就能砸中一个官身的。靠山自然是越多越好了!万一哪天我捅了篓子,要是靠山多,人家收拾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多思量思量?难不成靠山还嫌多的?”
李二笑得开怀,“别忘了,我也是你的靠山,以后出了什么事,别总想着自己解决,可以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刘绰知道,这年头女子一旦嫁人,便算是夫家的人,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李二非但是她的靠山之一,成婚后,还会是她最大的靠山。
可她还是希望自己及家人能凭自己的能力,做自己的靠山。万一哪天出了什么意外,她也可以是李二的靠山不是?
“好,我知道了。”刘绰感觉到今日的李二有一丝丝不同,却说不出具体怪在哪里。
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到了大明宫后,走的是那日勋贵大员们入宫的路线。李二走得淡定从容,显然对大明宫是有些熟悉的。
宴会还是办在麟德殿。他们的座位虽然远没有皇亲们靠近龙座,却也是在殿内。附近有的是京中三品高官及家眷,有的则是封疆大吏们派来的朝正使节。
尽管在座之人都比他们年龄大,李二却是处之泰然,不见一丝紧张。
刘绰在嘉宾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顾少连。他旁边坐着的竟是个跟刘绰一个年纪的小女娘。他耐心地跟那小女娘说着什么,开口就带着笑意。
想起张愔纳的十四岁小妾,又想起舒王对她直白地占有欲,刘绰生出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顾老大人,您都六十岁的人了,怎么也这么为老不尊,辣手摧花?张愔和舒王好歹算是男人四十一枝花,您这有些过分了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顾少连拉着旁边的少女向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李二拉着她起身道:“顾府尹,顾九娘子,德裕有礼了!”
刘绰也跟着行了一礼,“见过顾府尹,顾九娘子!”
她姓顾,是顾家人,看年纪不像是顾老头的女儿,难道是他的孙女?
顾九娘子并不像殿中其他女娘那般满面含春地偷看李二,而是直勾勾盯着刘绰道:“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刘五娘子?我叫顾若兰,家中排行老九,今日是随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