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这是要报仇啊!
窦文场已经死了!而赵五郎他爹已经由户部员外郎升任户部侍郎了。
未免节外生枝,虽然身在房中,她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便是没有护卫随从跟着,一个女人要杀一个男人也是很难办到的。柳大家既已看透了梅香的打算,为何不拦住她,不怕受牵连么?”
柳大家云淡风轻道:“刘学士多虑了,我绮梦阁乃是官办,自有教坊管理,一朝事发,也不过是私仇谋杀,老身自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顾若兰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她张大了嘴巴,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为什么刘绰跟这个柳大家能如此平淡又直白地谈论此等谋杀复仇之事?
梅香的复仇计划是以卵击石,以命换命,虽然充满了勇气,但也极其危险。
刘绰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别说计划很可能失败,便是成功了,为了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也是不值。
李锜快完了,他是赵侍郎的靠山,也就是说赵侍郎也快倒台了。可是梅香要的似乎是手刃仇人。
她需要一个既能保全梅香,又能让她的仇敌得到应有惩罚的计划。时间来得及么?
“柳大家,您能否安排我与梅香姑娘见一面?”刘绰请求道。
柳大家点了点头,她对刘绰的请求并不感到意外,饶有兴致问,“刘学士还要管?”
“管,否则柳大家又为何将此等机密事告知刘某?”刘绰道,“您也不想看到梅香姑娘为了那样一个人搭上一辈子吧?”
“说是清倌人,到了年老色衰之时,想要养活自己还是要卖身的。我等贱籍女子都是苦命人。最乐得看到的就是有姐妹能被良善之人赎身,逃离这座精致的牢笼。”柳大家的声调语速都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苦涩。“若是能明正典刑使沉冤得雪,谁又愿意私下寻仇?要劝动梅香,旁人或许做不到,但刘五娘子却可以。不过,今晚梅香的竞价已经超出预期许多,太过引人注目。此刻,我也不方便安排你们见面。您还是得先赢得她的开苞权,才好论其它!”
顾若兰急道:“可我们带的钱不够啊!”
“二位娘子跟我来!”柳大家笑起来,起身将顾、刘二人带到了自己的内寝,她的妆台边挂着一副字,赫然竟是《青玉案·元夕》,就连字迹都跟刘绰自己写的有九分相像。
“上元节时,刘五娘子在杏花楼亲笔题写的那首《青玉案·元夕》已被炒到了千金,杏花楼的掌柜仍不愿出手。我房中这幅,乃是城中书法高手临摹的,在坊间也要五十缗才能拿下。刘学士的字笔势柔和而不失刚劲,灵动自由飘逸洒脱,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生命一般,长安城中追捧者甚多。若您今夜能在绮梦阁中再亲笔题写一首佳作,何愁斗不过那个赵五郎?如此,也好全了二位今夜来我阁中游玩的理由,岂不两全其美?”
两个人只好告辞出门。
“那绰姐姐,一会儿出去,你现场写几幅字,咱们不就有钱了?”顾若兰喜道。
“那现场也得有人喜欢有人买啊!”刘绰倒有些不自信了。“若是建康郡王给力点,说不定已经把赵五郎吓退了,金额也没涨多少。这样一来,现在的钱就够用了。”
这真的能行么?今夜来楼中的人要是没有她的死忠粉丝呢?
见柳大家时,陈烈被阁中的守卫拦在了门外。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他正来回踱步,急得团团转。
“娘子,如何了?”陈烈迎上来问。
柳大家的院子很清静,刘绰边走边道:“我长话短说,梅香此举不为银钱,只为复仇。”
“四年前我离开长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整条街的商铺都不见了!我当时问过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可是他们一个个都讳莫如深的!”陈烈懊悔道,“小梅要找谁报仇?便是要报仇也该我去,她一个女娘,如今又不得自由,如何能报仇?”
刘绰心想,她招的这几个护卫各有所长,这要是韩风和高远,根本无需询问周边的人家,只要看到从前梅香家那片地起了座大宅子就能顺着线索查下去。而陈烈,单兵作战能力最强。战场上杀敌最多,却很不擅长寻人问事。
“详情也只有先赢下今晚的竞价,我们才能有机会问她。还是先到前面看看吧!”
折腾了许久,刘绰再回去时,梅香的开苞价竟已成了六百缗。
今夜未过,她已然在业内声名大噪了。
“不是让你盯着么?怎么会涨了这么多?”顾若兰激动地追问起韦澳,“那个赵五郎敢跟建康郡王抢人?”
韦澳道:“不是赵五郎抬的价,是建康郡王自己把价格抬上去的!”
“为什么?”刘绰惊讶道。
郭四郎不好意思道:“怪我,许是刚才我话没有说清楚,弄巧成拙了。初时,郡王殿下以为是我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