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晚饭吃得早,因为小玉要回学校上晚自习。奶奶提前包好了抄手冻在冰柜里,爷爷在华山叔家打了一下午的牌,打电话回来说他晚上在那边喝酒,不用喊他吃饭。
小玉煮了两碗抄手端上楼,和爸爸一起边吃边打游戏。
她有些心神不宁,念念要是退学了,要去重庆打工,自己养娃儿?那样肯定会很辛苦,不然自己的妈妈也不会丢下她跑了。
小玉看爸爸已经吃完了,靠回床头窝着打游戏,她想知道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爸,我妈怀我的时候你是多大啊?”
田威没抬头,操作手机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初三。”
“那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小玉小心翼翼。
田威没有直接回答,继续打游戏,“生下来了就得养起,不是也养这么大了?”
小玉皱皱鼻子,早该晓得问不出什么,爸爸对妈妈的事绝口不提,从小就这样子。小玉收好筷子,端起两支碗下楼,“我回学校了哈。”
“嗯,路上看到车。”田威扯高被子盖住头,翻身睡觉。
“小玉,来曾友诊所。”
小玉捡了两件厚毛衣和棉毛裤装进袋子,准备带回学校,收到了念念的微信。曾友诊所是学校对面的一家小诊所,经常有学生去那里打针打点滴。
“你做了试纸了?啥结果?”小玉有不好的预感,念念怕不是真有了?
“等你过来再说。”
公交车停在学校门口,小玉没有进校门,穿过红绿灯到了马路对面的曾友诊所。
诊所门口有张空床,床单洗掉色了,中间位置有些发黄,天花板上挂的帘子收到了一边,柜台没有人,墙壁上摆满了药盒子,里面的房间亮着灯,小玉直接往里走,念念应该在里面。
“小玉!”念念想站起来,被左右两个人夹着胳膊压得死死的,她使劲扭了扭,被岑恋一巴掌拍懵了。
小玉也吓懵了,岑恋手里拿着的是念念的手机,粉红色的手机壳,小玉很熟悉。
念念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血红着眼睛,奋力想挣开,“岑恋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那两个女的反着一拉,不费力的就把她按了回去,都是一脸太妹相,恶狠狠地盯着她。
岑恋没有什么表情,把念念的手机扬了扬,“你再嚣张一个试试?再骂?我把你怀孕的事捅翻整个学校,还是想发上网?让你下辈子都没脸见人。”
小玉看准时机,伸手抢手机,岑恋比她高,飞速地一挥手躲开了。小玉扑得太猛,又扑了个空,眼看要摔到地板上,“啧!”岑恋顺势抓住小玉的马尾扯着她往诊所里面走。小玉下落的身体忽然被提上来,感觉头皮都要被掀掉了,双手紧紧抓住自己头发,吱哇乱叫。岑恋像拉磨一样一个劲往前拽,小玉想往后抵抗,无赖头皮被扯得生疼,半蹲着挪动着双腿,尽量跟上岑恋的脚步。
岑恋把她丢到另一个房间,转身关上门就走了。
小玉慌忙站起来,她头发散得鸡窝一样,刘海四处乱飞,脸巴涨得绯红,她太阳穴突突地在跳,整个头皮痛得像针在扎,过电似的发麻。她看到一个秃顶男人,穿着白大褂,站在灯下,上下打量着她。她看那男的干瘪着一张脸,脸色发黄,眼珠子也发黄,神情相当猥琐。
小玉喘了几口气,缓过神,她没做声,转身准备开门,突地被一股力气大力地抓着她胳膊往后拽,她毫无防备,踉跄了几步,摔在铁架子床上,床边输液架子连带着被她绊倒了。小玉马上反射地撑着手肘起身,那男的一屁股坐在她肚子上,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掐在她脖子上,死死地把她按在床上,他眼珠子凸起,鼻孔喷张,咬着腮帮子。小玉想喊救命,张开嘴来不及喘气,脖子越发被卡紧,她感觉得到脸上的肌肉在往下收缩,眼睛在充血,她双手使劲扳他的手,两条腿乱蹬。这男的要杀她,小玉意识到这一点,想挣扎出一丝空间,大喊救命,她反复喊着救命,拿指甲抠他的手,伸手抠他的眼睛,那男的纹丝不动,掐着她的喉咙,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大脑有些缺氧,身体开始脱力,那男的明显感觉到了,脸上浮现笑意,露出烟黄的牙。小玉趁他稍微收回手劲,伸手蓄力一抓,想扳开他的手。他虎口抵住她喉咙往下一压,小玉听见咔嗒一声,脖子哽噎得想吐,但肌肉僵硬,无法吞咽,她张着嘴大口吸着氧气,想让脑子清醒。
“你在哪里?”
小玉听见自己的声音,她恍惚着,是不是要死了,牛头马面来接她了?
“你在哪里?”
小玉想回答,喉咙滚动着,没有声音,她想说,曾友诊所,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