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望着面前的陆泽,只感叹这儿子来到汴京城后似乎是鱼跃龙门,待人接物跟以前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判若俩人。
举止间,根本不像当初那个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盛纮。
“如今你官运亨通,自当小心谨慎些才是。”
“广云台那种地方,偶尔去去还行,切莫真的叫御史台参你一本。”
陆泽咳嗽了两声,神情略显无奈。
老太太这个将门侯府出身的,自对那些所谓烟花场所没有什么好感。
当初老太爷新科探花郎,婚后还是被管的憋屈的不行,这也是后来他们夫妻二人时常产生矛盾的问题所在,理想中的婚姻跟现实的婚姻差距实在太大。
“长柏月末就要殿试了吧?”
老太太也知道对儿子说刚刚那一话题是不太恰当,于是把话题转到了殿试上。
陆泽微微点头。
“就定在月末。”
“这次春闱举办的时间推迟了些,官家并不想再把殿试也推迟。”
殿试,是科举考试中最高级别的考试,目的是对会试合格者进行区别等第。
通俗来说,就是大老板亲自检验一下这群刚刚进入公司的新员工成色如何,考验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浑水摸鱼上来的。
太祖曾有言。
“向者登科名级,多为势家所取,致塞孤寒之路,甚无谓也。今朕躬亲临试,以可否进退,尽革畴者之弊矣。”
所有登第的士子,都被称作为天子门生。
当年盛老太爷就是在一朝殿试当中脱颖而出,探花郎春风得意马蹄疾,身骑白马胸别红花的在汴京城里成为了京城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收获了无数赞叹的掌声、目光以及女子们微红的脸颊。
老太太当年就是如此被吸引,后面不顾家里人反对也要嫁到这个盛府来。
寿安堂里,老太太眼神恍忽,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种种。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却流露出十分嘲弄的神情,似乎在笑当初那个傻傻的自己一样。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月末,殿试拉开大幕。
长柏最终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留馆授了编修,下月上任。
跟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起来的是,长柏的亲事说定,老太太最终相中的是江宁海家家主嫡出二小姐海朝云,书香世家,满门清贵,父兄皆在朝为官。
之前的盛家时常被人称作为清流门第,实际上人家海家这种才是真正的清流。
从祖辈开始,就清的不行。
“我家长柏考得这么好,怎么就不能外放做个官,竟要去翰林院那清苦的地方上任。”王若弗不仅没有表现的很开心,反而还对着陆泽哭哭啼啼起来:“官人你没有帮柏儿上下打点吗?”
陆泽用手捏着紧皱的眉头,微微叹气,只觉得大娘子的确蠢憨。
难怪大娘子跟林噙霜的争斗,每次都处于下风。
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所有读书人的人生理想,这乃是儒家学说中“达则兼济天下”的根本表现。
现在听着大娘子的意思,就跟长柏马上就要去受苦了一样。
“我的天爷啊,那是翰林院,那不是刑部大牢啊!”
“我朝多少太师首辅都是从翰林院里走出来的,长柏要真是外发做官,那得多长时间才能熬到汴京来?你个蠢出天的!”
陆泽没忍住骂了两句脏话。
身边的王若弗哭声逐渐弱了下来,她只知道翰林学士清苦,并不知道这份清苦的背后代表着什么,但官人对官途这块门清,王若弗便不再多言。
只是,还有一件更令她揪心的事情。
她的声音更显凄凉起来。
“这便罢了,我们妇道人家确实不懂。”
“可柏哥儿说到底是从我肚子里出去的吧?这讨儿媳妇的事我总能做主吧?官人你二话不说把事情交给了寿安堂老太太,我这个当母亲的竟然刚刚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是谁家女子。”
“允儿到底有什么不好的?知书达理,模样白俊,跟长柏又是表亲,大家知根知底。”
陆泽懒得跟大娘子说其中的门道。
暂且不论这个表亲结婚的伦理关系,毕竟这个年代还属于常见,但那个康姨母是什么货色,陆泽可清楚,这货的女儿还想着嫁给我家长柏?
陆泽直接把大娘子推诿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着大娘子的哭诉,直接开口道:“那康家是个什么光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与我家虽是姻亲,可到底不如柏哥儿的前程要紧。”
“说句不中听的,姐妹再亲也亲不过儿子,你跟你那个姐姐,关系就那么好吗?”
老太太锐利的目光令大娘子微微有些心虚。
其实她跟姐姐的关系根本就算不上好,只是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