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使团正使宇文暄的遇刺,倒是引得大梁朝堂对此事议论纷纷。
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很大。
着实是那位南楚陵王殿下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
朝堂上,宇文暄声泪俱下,那张左脸更是肿胀的跟猪头一样,他口齿不清的跟梁帝以及诸臣讲述着他的悲惨遭遇,直指这就是陆泽故意下的黑手。
“宇文正使,不必胡乱攀咬。”
“这桩事情,朕已经已经派人查明清楚,是缅夷刺客所为,陆侯跟巡防营当时是行保护之责。”
梁帝话语里带着些许的烦躁。
大殿之内,只见陆泽这时从武将队列里走出,他朝着宇文暄躬身见礼,很是抱歉的说道:“是本侯失职,一时不察令刺客有机可乘,那两名缅夷刺客已经认罪伏法,本侯也愿向陵王殿下告罪。”
“你你你你胡索(说)!”
捂着左脸、口齿不清的宇文暄还想说话。
但龙椅上的梁帝却将目光冷冷的看向殿下的宇文暄:“宇文正使,朕念你们南楚求亲使团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入金陵,可在大梁还是要守大梁的规矩,若你还是这般不依不饶,那两国联姻之事,便在之后再议吧。”
此话一出,宇文暄瞬间就缄口不言。
这趟从南楚来到大梁,明里暗里共有两件事情,明面上的联姻之事是最大的那件事情。
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原本板上钉钉的联姻出现差池,回南楚后会是什么下场,没有人比宇文暄更清楚,他深深的看了陆泽一眼,将眼里的那抹怨毒之色掩下,灰溜溜退了回去。
朝堂议事开始。
这段时间太子接连受责不预政事,誉王在朝堂之上异常的活跃。
跟南楚使团的对接便是由誉王负责,差事办的很不错,虽在换囚案上栽了个大跟头,但眼下在朝堂上无论所议何事,誉王都能够参加讨论,诸臣一般都不会驳逆他的辞锋。
奇怪的是,太子那边表现的竟是极其安静,不再热衷于事事与誉王作对。
誉王本就有着真才实学在身,府里养着不少名士幕僚,在朝堂上所议之事皆有理有据,在朝堂上就渐渐给人一种群臣附和的感觉。
朝会结束之后,梁帝将陆泽叫到养心殿。
“清明祭祀之后,你便回到西境去吧。”
“朕予你西境兵马大权,你要替朕、替大梁镇守住西境,大渝那边”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泽才从宫中离开。
梁帝脸上疲态尽显,在新年之后,其实诸臣都已发觉,皇帝陛下的早朝次数越来越少。
“朕真的老啦,越发感觉处理奏折时力不从心。”
“陆泽到西境述职,霓凰也应该回到云南去了,至于穆青就让他留在金陵吧。”
梁帝自然知晓,陆泽跟霓凰之间的关系不错。
去年为霓凰准备的择婿大会,并未能选择出来一位合适夫婿,再加上昭仁宫那件事情,大大得罪了霓凰,梁帝本就多疑,心中更是忧虑云南王府只知穆王不知梁王。
这时当然不能让姐弟二人一道回去云南。
起驾回后宫时,因为烦闷,梁帝便弃了车辇不用,只带着贴身几个随侍,信步闲走。
“陛下,您今晚是去”
跟着皇帝身后的高湛悄声打听起来。
皇帝顿了顿脚步,这段时间的他因为朝中诸事心里烦闷,对于后宫妃子们并无多少兴致,本想着去看看越妃,但越氏因为现在每每都谈及太子,令梁帝厌烦,这时思来想去更觉心躁,并没有理会高湛。
高公公就是梁帝肚子里的蛔虫。
这时他选择缄口不言,就是安静的躬身跟在皇帝身后。
夜幕降临。
各宫都已点起蜡烛,明晃晃地一片。
梁帝却偏要朝最昏暗的地方走去,似乎刻意要寻找一种清冷和安静。
许久之后,突然有种莫名药香扑鼻而来,梁帝抬眼望去,石板路尽头是处小宫院,他走进察看,院里并未植富丽花树,反而辟出一片小小药圃,宁朴雅致。
“这是哪里?”
“回禀陛下,这里是静嫔娘娘的居所。”
梁帝眯起眼睛追忆。
静嫔啊。
景琰的母亲是宫里老人,年节宴席上倒是能够见到,只是静嫔往往都站在人群最不起眼的位置。
“高湛,静嫔入宫,应该有三十多年了吧。”
“当初,乐瑶生下景禹后总是生病,拖了多年也不见好,林府担忧,便遣了医女入宫。”
宸妃林乐瑶。
故皇长子萧景禹。
还有林府。
这些都是不能陪着突然心血来潮皇帝追思的禁忌话题。
高湛将头埋下,腰身弯得更低,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