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卫走了不到半个月,就是国庆节了。
国庆节放假前的一天,机关同事告诉我,说老卫老婆来收拾他的东西。
我听说后,就去了老卫原来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卫道常老婆和他女儿,在翻他的办公桌和橱柜。
地上扔着他们不要的纸、文件、本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打了声招呼:“你们来了”,老卫老婆抬头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就继续她的东西收拾,不再理会我。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我原本是想和他老婆说,我替他缴纳了186元党费的事。此时不知道,因何故却开不了口。
当我正站在那里进退不是时,突然看到地上扔的一本大的练习抄,我就随手捡了起来。翻开封面一看,上书《不幸的一生》。
再一看,细想了下,定是老卫无所事事时,在办公室随笔留下的个人回忆。于是,我就想着拿回我的办公室坐下来慢慢看。
我问了下老卫老婆,这个本子她们要不要了?老卫老婆和女儿齐声说:“不要了。”
老卫同办公室的一位女同事也对我说:“地上的东西,她们都不要了。她们一张纸一张纸找过,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听老卫老婆这么一说,就客气一句:“你们忙,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让她们找我。”我指指和老卫同办公室的女同事,说完就拿着本子离开了。
回到我的办公室,正好有人找我,我就把本子放进了我的抽屉里面,后来也就忘了这个本子。
当我退休时,就随我的物件一起收拾回来家,一放又是很多年。前段时间,我想起一件过去工作上的事情,就想找下过去的工作笔记,查看回忆下,结果翻到了老卫的《不幸的一生》。闲来无事,就翻开慢慢看看。
待翻看完,我才知道老卫出身地主家庭,是个地主的孙子,一辈子过的很不如意。心想这就对了,难怪他时常牢骚满腹,怪话连篇累牍。中国有句俗语“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老卫和我,同为五十年代生的人,我虽然也觉得“文革”给我的家庭带来了不幸,让母亲早早离世。但我从来没有怨恨过谁,也没有报怨过党、政府和社会,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个人在社会中所必经的磨难,只不过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年代,有不同的磨难罢了。
看完老卫零零碎碎写的《不幸的一生》,我才想到,我们同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因为我们在红旗下,站立的位置不一样,人生的承受和心里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我们同样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我大多时候是站在红旗的正面,背靠着飘荡的五星红旗,接受着阳光的普照。而老卫也是生在新中国,却始终站在红旗的背面,阳光让红旗遮挡住,他始终站在红旗的阴影中。
一生就如我最后一次见他时那样,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白的和死人一样。
老卫和我同样的年代生长,却有着不一样的命运,让我再次感受到人生在命运的捉弄下,是多么的渺小和可悲。
老卫《不幸的一生》记的比较乱,我想了想,就用《一户地主家庭的始末》为题整理出来,用老卫的第一人称口述,写给喜欢看那段历史的人去看吧,去想吧,去思考吧。历史总是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事件串成,事件总是一个人一个人的人生写成。
老卫他的地主家庭,真实地记录了时代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