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明说到这里,一名土改工作队员走到台前,举起右拳高呼:
“打倒地主,农民翻身得解放。”
“土地回老家,合理又合法。”
工作队员的呼喊还没结束,何成明大叔家的儿子,就跑上台来,对着我爷爷就是几个耳光,把爷爷嘴里烂布头也打掉了。一边打一边骂“狗地主,我说我家种的好好的地,怎么跑到你家去了。原来都是你欺压我爹抢走的。”
爷爷嘴里的烂布没有了,气愤的说:“不要听他胡说,那地是你爹非要卖给我的,你去问你爹?我有当时的兑付契约,你爹都签名画押的。”
爷爷话还未完,何成明一听,自知理亏,当然不敢让爷爷再说下去,就上去对着爷爷又打又踢,再次把爷爷打倒在地,又呼喊起口号:“打倒狗地主,一切权力归农协!”
对爷爷的批斗大会,就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中结束了。爷爷被打的头破血流,除了憋一肚子的气,也毫无抵抗力,只能听之任之。
这样的批斗大会又开了几次,有一次把爷爷奶奶同时绑到台上,除了何成明等个别人上台又喊又打的,庄上的人几乎都不忍心直视这对老夫妻,也没人觉得这地主、地主婆有多坏,只是觉得他们穿的好点,吃的好些。
就是那次把爷爷奶奶一起弄到台上批斗的同时,他们从爷爷房中搜出了许多地契、房契、欠条等,带到斗争大会现场,一把火全烧了。
烧完后,工作队宣布,这些地全部归农协。随后他们清点爷爷家的牛羊、农具,丈量土地。没多久,就将爷爷家的两头大黄牛、十几只羊、还有农具、田地,分给了庄上的几十户村民,只给爷爷留下了一头还没长大的小黄牛及十亩田地。
何成明是庄上斗地主最积极的人,他带头从爷爷手中无偿拿回了他家的十六亩土地。
为这十六亩土地,爷爷又被狠狠批斗了一回。何成明还串通他大叔上台证明,是我爷爷逼迫他交出侄子何成明,他交不出人,被迫将十六亩地给了我爷爷作抵押。何成明大叔知道那些契约都已烧毁,此时,说假话也无人能证明了。
要说爷爷奶奶精明吗?也精明过了头。要说愚蠢吗,也愚蠢到了家。
奶奶一看何成明回来了,再看土改工作队的天天宣传动员,想到自家的土地很难保留住,就想与其让他们强行拿走,还不如趁早送还那十六亩地给何成明,还能解决些实际问题。
奶奶和爷爷在家商量后,一天,天刚擦黑,趁工作队人员不在,爷爷就偷偷溜进何成明家,找到何成明后,爷爷几乎是求着他说:“娃呀,你长大了,当年的事,我打你是不对,但你把我闺女毁了,我能不气吗?你现在回来了,我啥也不说,把闺女许配给你。只要你同意,我把你家的地,全部还给你,再陪上十亩当嫁妆,再陪上一头牛、十只羊,再由我们操办为你成婚。你看行吗?”
爷爷拉下脸面,几乎是求着他,让他把我小姑娶了。
开始,何成明看到爷爷突然出现在他家中,还是心惊胆颤的,毕竟是他做了坏事在先,无言以对,又怕爷爷对他下黑手。当他看清爷爷两手空空,对他几乎是哀求地说完,他胆壮了:“叔,不是我不愿意。你看我这天天在农协和土改工作队忙着咱庄上的事,那有心事想个人成婚的事。”
爷爷一听,忙跟进说:“只要你同意,你什么也不用管,一切我和你几个叔商量着办。你该干啥干啥,只要当天当个新郎官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