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等着,我竟趴在小桌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何时,小李、小洪带着一身酒气,口吐卷烟走进屋来,我一下惊醒,才知我爹还未回来。
我和他俩说了我爹失踪的情况,小洪劝我说:“你也别急,你爹一个男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么晚没回来,也许是气的跑到公社你那个亲戚家呢,也许是去了你小姑家呢?”
小李也劝说我:“你先吃饭吧,我们睡一觉,明天你爹也许就回来。应该没什么事,他又不是小孩,愁什么?”
我很无奈地吃完晚饭,把门关上,没有拴上门栓,就躺下睡了。
一是屋里就我、小李、小洪三个大小伙子,也没啥好怕的。
二是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当时虽然穷却民风好,十里八乡也没听说过谁家东西被偷过,无需害怕半夜有人来偷东西。
三是给我爹留个门,万一他半夜三更回来,好进家。
天亮了,我和小李、小洪醒来后,仍然未见我爹回转。小李、小洪要去突击队集中吃早饭,爹又不在,我也就无心做早饭了。
也不知怎么,我坐在床上发着呆,实则是想着我爹能去哪呢?
又出了一天工,和队里的社员一起平整我家祖坟那块地。
两天下来,一百多个劳力出工,能移栽的树木移走了,移不走的树木,从根砍断,再把树枝树叶清除,抬到河沟里用水淹泡上,以备队里有用时再捞出使用。
被砍断树的树根,队上一些社员,利用中午、晚上时间,将树根刨出,拿回家晾晒后烧锅灶用。
一切田间不需要的杂物都清除掉后,那块世外桃源式的祖坟就不存在了,变成一大块平整的良田。
良田偏南面的地下,三米深处,埋葬着我的祖祖辈,埋葬着生育我的娘,养育我的奶奶。
看着这块平整的田地,我想,用不上两年,我就辨别不出他们葬在哪里了。更不用说三叔回来,四叔回来,小姑回来,或其他后辈来,他们再也找不到他们的爹娘、先辈们。
晚上回到家,我爹依旧没有回来。
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家?也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也无处诉说我焦虑不安的心情。我吃点饭,躺在床上的被窝里,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什么都想,什么也理不清,直到小李、小洪醉醺醺的回来,打着呼噜沉沉地睡去,我依旧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我第一次开始担心起我爹的安危,担心着,他要是出了问题,我怎么办?
就在我焦虑不安的时候,第三天中午,我刚做好饭,我爹就回来了。
看他那一头鸡毛似的头发,消瘦的脸庞及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就知道他这几天,一定过的不好。
我看他进来,喊了声:“爹,你去哪了,也不招呼一下,让我急死了。”
我爹哼了声“我也想不起来去哪了。”
说完他就把我做好的饭菜,一口气吃个底朝天。也不问我吃了没有,也不给我剩点,似乎就没有我这个人一样。
吃完饭,也不理我,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看着我爹那神态,比看不见他,更让我心酸。
晚上等小李、小洪他们回来后,我和他俩一说,他俩也觉得我爹哪里不对劲,他俩建议我带我爹去公社卫生院看看病。
我也没招了,天一亮,我做好我和我爹的早饭,吃过后。我说:“我去跟队长说声,我们今天不出工了,我陪你去公社卫生院看看病。”
我不知道我爹的心里咋想的,但他听了我的话,很安静地接受了,让我感觉这不是我爹,倒像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