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死了,而且是饿死在猪圈。此时,我的内心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
女公安要求我回答“对”和“不对”。
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麻木地应对着,犹如一具僵尸般。女公安读一段,问一句,我回答一个:“对。”
读完了,我也“对”完了,我完全不知道女公安读的是什么。
女公安又问我会不会写名字,我说“会”,
她就在另一张纸上写下“此笔录属实”几个字,让我在她记录的每一页纸上写下“此笔录属实”再签上我的姓名。
我就像个木偶人一样,麻本地听她摆弄着,没有一毫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当我写下“此笔录属实”并签上名字时,女公安看的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我签下的字,写的如此流畅耐看。
她有些妒忌的拿出印泥,让我在签名上按上手印。我按完每个名字,正准备把大拇指上的印泥擦去时,女公安说:“别急,还有呢。”
说着,她把四张笔录纸合并一起,错开些缝,让我在四页纸的上中下各按上一个手印。
一切弄好后,她说:“你等下,我看看陈股长还有什么事没有。”
说着她就走出房间,让我一人在此傻傻的等待。四周嘈杂的声音,不时传入这宁静的房间,让我原本烦躁的心,在寂静中更显烦恼。
我爹离世的悲哀,已在我半个多月的等待中消化殆尽,我烦恼的是:我应该还做些什么?想不出,又总觉得那不对。
虽然这时的我已二十岁出头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我这个地主的孙子也早就当家了。只是没当过到县公安局来认人家,更没当过如何处理父亲后事的家。
在我的生活中,有奶奶在时,家里不论遇上什么事,都由奶奶作主,我和爹只是听从照办就行了。奶奶不在了,一切由爹作主,我从没想过当家作主的事,唯一愿意作主的事,就是和小李、小洪他们去玩,去浪荡。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今后所有的一切都要我自已作主,而且是我一人,连个商量的亲人都没有,我成了一个能生活自理的孤儿,而且还是地主家的孤儿。
当我正陷入沉思中,陈股长走进来突然对我说:“小卫,你要是没什么意见,你爸的死亡案件,我们就结案了。”
我不懂我爹的饿死为什么属于“死亡案件”,更不懂“结案”是什么意思,我傻傻的问了句:“我可以走了吗?”
陈股长说:“可以走了。”
听说可以走了,我拔腿就走。我此刻就想离开这里,离开公安局。
我不喜欢公安人员那种气势凌人的样子,更不喜欢这些地方,也许这就是我一个地主孙子长期形成的孽根。
我还没走到门口,就听陈股长一声:“站住!”
我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你带钱了没有?”陈股长问。
我说:“没有。干什么?”
陈股长说:“我想你也没有。这样吧,你后天再来一趟,还到这里来找我。记着,来时要带足25元火化费,我领你去财务那里把公安局代垫付的火化费交了,给你开个证明,你再去县火葬场把你爸爸的骨灰领回去下葬。”
陈股长还未说完,我就头大了。
我真的没有钱,口袋里干净的比要饭花子都干净。
奶奶在世时,我生活不论咋样过,还是有个像样的家,缺啥短啥,很快奶奶就想法凑齐,生活继续下去。
奶奶去世后,我和我爹过得不如要饭的。不说好坏,就是柴米油盐也是经常短缺,我们不是盐泡饭,就是水泡饭,只要有吃就行,更不要说钱了。我几乎都想不起来“钱”是舍样的。
乡下人,都是养几只鸡,下个蛋,或是弄些农产品去集上卖掉,攒几毛零花钱,买个盐啦、酱油啦回来用。
我和我爹,俩个大男人,既不善于养鸡养猪,也不善于上集市卖农产品,所以家中常是分文没有。
好在有俩个知青和我们吃住一起,盐啦、酱油啦,花钱的东西都是他俩买,共同用,吃的菜呀,包括他俩的自留地,都是以我爹种植为主。
说来,我爷俩和两知青,也算是等价交换,以物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