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胸前起伏不定的王妃,晓英自顾自接着将地上的残渣收拾,摇头轻声道:“王妃,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说出来。”
“王爷他就是不如世子殿下。”
甄旖缄默不语,这次倒是没有打断晓英。
“王爷最会画饼,而且多半不会兑现,特别是嘴上说的多么甜蜜,多么爱煞了您,但您亲自体会定然是能品出其中真假。”
“而世子殿下,特地站在雪中给王妃撑伞,一位未来将要继承肃武王爵位的世子,给一个曾经要对自己不利的女子甚至不是妻妾的女子撑伞,在奴婢看来无异于惊世骇俗。”
甄旖眸光恍然,思绪突然回到了那个下午。
把着。
但却动作轻柔无比,生怕她磕到哪里。
立于雪中,那人微微侧出半个肩膀,让她完全躲在伞下。
虽然那人总是对她命令羞辱,但细节中却处处透露着温柔细心。
“王妃可还是痛恨殿下对您的冒犯?”
晓英心中轻叹一声,王妃的性子就注定了她全然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虽然此间种种完全是王妃自己咎由自取,但她却不敢有任何指责或是提醒。
甄旖回神,淡淡点了点头。
“他毁了我,我如何不恨他?”
晓英揣摩良久,一咬牙终是说道:“恕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王妃异地而处,您是被算计的那个,而且最后反制,请问这般算计你的那个人下场会如何?”
甄旖代入其中,瞬间就竖起了狐狸眼眸,狠辣冰寒,怒声道:“自然是让他家破人亡!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晓英忐忑不安的说道:“所以王妃,您还有什么要恨殿下的呢?”
“我恨的不是这个!”
甄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说完之后就连自己都愣在那里,檀口微张,心神间满是困惑不解。
她恨的不是这个,那恨的到底是什么?
思绪再度流转,回到李府的那个时候。
一男两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将她搁置一边当作耳旁风。
甄旖动了动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她心底有些朦胧但也渐渐明了,她根本不是在怨恨什么,而是在渴望什么。
但她自始至终都不敢去相信,或是不愿去看清。
甄旖缓缓阖目,螓首靠在朱栏上,不耐说道:“退下,让我一个人静静。”
晓英待到亭中收拾完毕,垂首恭敬往后退去:“是,王妃。”
……
转眼之间,一日已过。
甄旖依旧立于亭台之下眺望远端,身着一袭红白棉裙,肩围紫色狐裘,交相辉映,期间大雪毫无预兆的纷扬而下,一站就是一个上午。
约莫午间时分,一位发白大夫身后跟着昨日的那个女医和晓英,来到跟前恭敬躬身说道:“王妃,那位公子伤势不容乐观但保命无虞,现在已经醒来。”
丽人金簪珠钗轻轻晃动,僵立一上午的身子终是动了起来,扭过头狐狸眼眸中似有释然放松闪过。
甄旖双手拢于腰间,眉宇间稍显喜色,缓步上前轻声道:“二位可以去库房领赏,赏金百两。”
为首的发白医师摇头道:“替王妃办事本就是分内之职,老夫不敢多领赏,只消十两银子即可。”
“随你。”
甄旖径直走过,没有多说。
“晓英,拿着炖汤下来。”
“是,王妃。”
发白大夫拱手告辞,心里涌上一阵疑惑。
因为暗室里躺的那个男子的身体他似乎在往日里也诊断过,但思来想去仍是没有明晰的对象。
虽说他很好奇那躺的到底是谁,但王公家中的事他还是少问。
“唉,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
女医畏惧的目送那位地位尊崇的王妃走进朱楼,扶着大夫的胳膊双双离去。
暗室之中。
李卯浑身已经换了新的绷带,靠在床头萎靡不振的喘着气。
时不时撕心裂肺的咳嗽连连。
噔噔——
沉稳的踏搂声传来,李卯晃了晃脑袋朝那边看去。
甄旖示意晓英先端着炖汤留在楼梯间,自己则对着一边的玉石廊道照了照反光,随后螓首高昂,神情冷傲,宛如一只高傲的天鹅般款款踱入暗室内。
在看见床上的李卯之时,甄旖还是忍不住乱了气息。
发丝干枯,面容枯槁,但哪怕是这样还是对着她一顿勉强微笑。
“王妃。”
甄旖沉眸闭目,深吸一口气,胸前挺起片刻,之后又快速呼气,睁开一双美艳复杂的眸子。
“王妃,我饿了。”
甄旖一张冷艳无端的白腻脸庞之上俱是淡漠,生硬道:“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