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声声鸟啼遁入山间,涌入寺庙。
蓦地,山林之间的杜鹃突然传出泣血般的哀响。
观世音殿中,李卯抹了把脸。
太后凤钿摇缀,蹙眉道:“卯儿,让我,歇会。”
“娘娘,将这盘棋下完再说。”
天色渐晚,外面的游人大多也都上完香回家吃饭,因此也是寥寥无几的人在路上游荡。
却见一道突兀的干瘦身影,仍盘坐在路中央。
“这和尚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这和尚那叫一个犟。”
“今天武王世子跟着太后来寺里上香,这老和尚往那一坐挡着太后的凤辇,硬是不动!”
“您猜怎么着?”
“太后看他年纪大,让武王世子亲自下来给他扶走,但是他还是不动!”
“我滴个乖乖,这是神人啊。”
“太后那般心善的一个人,到最后您猜怎么着?”
“怎么?”
“被逼着绕路走!”
“嚯!”
“我都怀疑这厮他都不是和尚,在这坑蒙拐骗等着碰瓷来了。”
“敢让当朝太后都让路的,您见过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你们瞅瞅那寺里的大师哪个不是红袈裟,琉璃杖,你再瞅瞅这个,跟个叫花子一样。”
“咦?那个戴斗笠的人朝那老和尚走过去了,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别多管闲事,那人看着就是个练家子,跟把剑一样。”
路中央,一头罩斗笠的白衣身影立在老僧面前,微微躬身。
老僧眼皮微抬,从身后的布包中取出一扇蒲团,随手一推放在地上:“施主请坐。”
白衣身影没有多说,盘膝坐下。
“慧光大师。”
老僧抬眸,蓦然迸发出道道金光似要透过斗笠看穿其中人的相貌,随后双手合十躬身道:“人人都说江湖天南地北有四大美人,东剑主,北青衣,南疆女,东圣尼。”
“清璇剑主别来无恙,老衲怠慢了。”
斗笠人影回道:“大师多礼了。”
“本以为我等无缘,可谁曾想还是遇见了大师。”
老僧轻轻摇头,闭目轻叹一声道:“自上次分别已是三年有余。”
“但剑主,你不是老僧要等的那个有缘人。”
清璇剑主缓缓开口,之音如清泉料峭般涓人肺腑:“我不是为了那件东西。”
老僧又道:“那施主可是要来占卦?”
清璇剑主沉默良久,终是说道:“是,关于先朝古迹钥匙的卦象。”
老僧又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手作指禅,沉吟许久后说道:“与施主无缘。”
“施主可信,也可不信,全凭凭施主自行定夺。”
清璇剑主伸展衣袍站起身,扶了扶斗笠,面纱之下一双飘渺却凌冽如剑的眸子一隐而逝:“我自然是信大师。”
“不过我此番东行还是因为预兆大师即将圆寂,特来护持大师。”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老僧笑呵呵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清璇剑主闻言斗笠微抬,怔然片刻后再次目视地上的木鱼。
“老衲命里注定有着一遭,劫数已定,何需做那无用之举?”
“施主自可远去,无需多留。”
清璇剑主默立片刻,回望一眼大钟寺,随后如风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老僧眼底的赞叹一闪而逝,昆仑山的梯云纵当真身法无双。
慧光大师思索着清璇剑主身上缠绕的一缕几乎透明的红线,瞬息后随风喊道:
“剑主,需遵循本心呐。”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唯有残阳挂在天边冒着黄晕。
观世音殿中太后与李卯正对而坐,衣饰完整,但丽人脸上却是黛着不少流韵,比之眉心的梅花更是妖冶几分。
不过太后虽然面目平静,但不时呼吸急促几分,忽而张开凤眸怒瞪对面那俊逸公子一眼。
啪——
太后一掌拍到桌案上,咬牙训斥道:“哪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
一想起自己连好哥哥都喊了出来,就一阵恼怒无地自容。
“百般欺侮于我!我就是对你太好这才让你蹬鼻子上脸!”
李卯手中盘着一条玉珠项链,手法轻柔无比,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太后见状猛然闭上眼睛,哼哧着将宛若大红海棠的绮丽面庞扭到一边生着闷气。
李卯将手链收起来,微微笑道:“难道是卯儿按摩按的不舒服?”
太后眼神飘忽的看了眼李卯的嘴和收回去的手链,冷哼一声道:“这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