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许给姬昌。”
“啊,那伯侯答应了吗?”听到这里,淑姜不禁替姬昌紧张起来,这种事旁人看着都觉过份,更别说当事人的感受了。
“当时的伯侯,年少气盛,怎么可能答应?别看周国成天提仁德,再仁德也是有底线的,对了,现在你应该知道,周国上下为何如此讨厌乔姒了吧?乔姒也是杞国的女公子,杞国与商王宗室世代联姻,说杞国国君是商王的一条狗亦不为过。”
淑姜彻底懵了,她全然没想到,乔姒、周国、大商三者背后,会有这么复杂的关联,她更是突然明白了,为何南宫括不待见姬发,若姬发真是与乔姒不清不楚的,那岂非是和仇人……,淑姜不敢再想下去。
见少女满脸震惊,夕墨嗤笑道,“不答应归不答应,但最终,伯侯还是娶了杞国的宗室之女。”
“啊,怎么会这样?”淑姜第二次惊叹,事情已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
“别急,听我慢慢说,宗室之女,并非就是女公子,而这所谓的宗室之女,说穿了也不值钱,不需要的时候是平民,需要的时候便是宗室之女。周国现在的君夫人翾姒,虽出自杞国,但她们家族早在夏朝灭亡时,就出了杞国,逐渐西迁,最后定居于渭水之畔……,就在今日的丰邑渡口一带。”
答案呼之欲出,伯侯不愿意娶杞国女公子,但也不能完全与“同宗”闹翻,最后折中的法子,便是娶一个出自杞国,但与杞国关系疏远的女子。
这样充满了考量的婚姻会幸福吗?
淑姜虽然还小,却也能察觉到这样的婚姻有多沉重了。
“娶翾姒还是召叔母的主意,当时的召叔母已嫁入周国宗室,随夫君驻守周南,故而对丰邑这边的情况了若指掌。”
淑姜点头,若说是召叔母推荐的女子,到是感觉靠谱。
“翾姒为织户之女,擅长养蚕纺织,在召叔母的安排下,太妃以巡查之名,亲自召见翾姒演示纺织,那时的翾姒,完全不知自己是被选中的,只当是一次寻常的觐见。再往后,年轻的伯侯也乔装而来,接近翾姒。”
“那伯侯是喜欢君夫人了?”事情听起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淑姜的心情有些雀跃。
“伯侯喜欢,那也要看君夫人喜不喜欢啊?若君夫人喜欢,也就不会有这首歌了。”
“啊?”淑姜忍不住第三次感叹,“君夫人……不喜欢伯侯吗?”
“若四公子姬旦喜欢你,你会嫁给他吗?”夕墨不答反问。
淑姜脸一下热了起来,不由想起自己晕乎乎靠在姬旦怀里的情景,心中莫名起了抵触,她知道姬旦是好人,也隐约察觉南宫括似有意撮合,但正因如此,她才愈加想要拉开与姬旦的距离,也害怕与他独处。
见淑姜沉默,微红的小脸浮着不悦,夕墨拍了拍翅膀道,“所以嘛,感情的事,不是对方人好,就一定会喜欢的,以翾姒而言,她或许不是不喜欢姬昌,但她肯定不喜欢伯侯,也不喜欢君夫人这个身份。”
淑姜点头赞同,大商和周国的恩怨,听着就头大,换作是自己,也不会愿意卷入其中的。
“翾姒嫁给姬昌后,她的父兄不得不认祖归宗,回了杞国。”
听了夕墨说出最终结局,这一次,淑姜连感慨都感慨不出了,换而言之,翾姒嫁给姬昌,不是翾姒一个人的事,还关乎到她的家族。
翾姒的父兄是否真的愿意认祖归宗?
他们回杞国后过得好不好?
翾姒对他们的思念之情何以排解?
这些这些,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夜风轻拂,温暖而忧伤,淑姜久久不能回神,她初解情滋味,只觉苦涩,这也不能怪她,她毕竟只是听故事的局外人,又怎知这段恋情并非只有苦涩。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夕墨催起了盆鼓,淑姜在乐曲声中举目四望,自己脚下所立的岛,可不就像是河道交汇处的浮洲吗?湖面花叶逐波,也让她想起了河岸边飘浮的黄花荇菜。
淑姜看着看着,仿佛自己变作了当年的翾姒,在得知伯侯真实身份后,赌气跑出,独自一人划着小舟上河中浮岛,默默伤神。
为了唤回心爱的姑娘,也为解决周国的危机,年轻的伯侯,在对岸唱起了歌,表达着自己的思慕与无奈。
两人隔水相望,泪眼对春光,无语诉衷肠。
最终的结局,虽是“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在百姓间留下了一段佳话,可谁又知道原本单纯的织户少女,在卷入朝政后,每天是以怎样的心情度日?
正出着神,淑姜冷不丁听夕墨问道,“所以,阿淑,你现在能明白姬发的心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