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向后扫了眼,他身后一名术师站出来道,“启禀大妃,可以用祭火验真伪。”
“如何验真伪?”
“可让此女……我是说让淑姜喀目,割发投火,然后我们几个术师围火而验。”
淑姜接口道,“不仅是头发,我方才已施展过灵力,所以不妨再加一件衣服。”
淑姜说罢,飞起金刀,将那缕束起的头发连同金发缨一起割下,旋即,淑姜又催动金刀绕身,脱下祭服,将二物投入火中,赤乌大妃脸色一沉,昆吾止表情亦是阴晴不定。
“这……”
那术师一脸尴尬,发觉自己好像落入了淑姜的圈套,只是事已至此,也无法回头,当即,几个术师,连着颠老齐齐出列,围着祭火施法。
淑姜则披散着头发,带着金刀退到了一旁。
片刻后,火势扑啦啦小了下去,正当众人以为火要灭时,突然又自边上蹿起一丛祭火,就这般火势忽高忽低,最终术师们同时住了手。
赤乌大妃皱眉道,“怎么回事?”
除颠老外,一干术师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淑姜淡淡道,“是他们先入为主了,有的信我,有的不信,还有的只凭他们主人心思办事,人心不齐,自然验不出真伪。”
“原来如此……”赤乌大妃扫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淑姜身上道,“那喀目总要给我一个说法,一个能服众的说法。”
“大妃以为,在赤乌,谁最想找白鹿王?”
赤乌大妃神色一凛,“喀目,不要卖关子,请把话说清楚。”
“大妃误会了,我想说的是同气相求,当初,白鹿王因这首《鸨羽》而现,是因为那些唱歌之人真的需要白鹿王,故而,淑姜斗胆,恳请大妃派四十九名奴隶来祭火旁唱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些小酋,一个个铁着脸,抿紧了嘴。
赤乌大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向昆吾止点点头,底下又是一片哗然。
“奴隶?为什么是奴隶?”
“就是,这女人不会是在耍什么诡计吧?”
“大妃就是耳根子软,怎么能相信她?”
吵吵嚷嚷中,昆吾止走了一圈,带了四十九名奴隶出来,阿禾也在其中。
淑姜目不斜视,仿佛不认识阿禾一般。
围到祭火边上后,一个奴隶突然跪了下来,“苍天在上,不是我们要亵渎神明,我们是被逼的,是被逼的啊。”
被这个奴隶所感染,好几个奴隶纷纷跟着跪下,口中念念有词,“罪过罪过,我们怎能玷污祭火,请苍天饶恕,请苍天饶恕。”
先前脸色不好的小酋们,此时一个个露出笑容,显然这些奴隶中,有他们的人。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
冷不丁,阿禾唱起了歌,他虽是勇敢,可小小孩童要抗争那么多大人,终究气怯,阿禾的声音颤得几乎不成调,边上有几人跟着阿禾唱起来,但声音稀稀疏疏,很快就被另一个奴隶打断道,“住口!你们亵渎神明不自知吗!请苍天饶恕,请苍天饶恕!”
“请苍天饶恕!”
十几个奴隶整齐划一的求饶声,彻底打断了歌声,剩余的奴隶则来回瞟着两边,不知向着哪边好。
这样的情形,出乎淑姜意料之外,她这才发觉,同样是受压迫,奴隶与奴隶之间想法也是大相径庭。
“阿淑,按你的想法去做吧,不要退缩。”
颠老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淑姜转头看了看,赤乌大妃面色阴沉,而在她身后立着的昆吾止,则面带微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淑姜走到祭火旁,看着跪下的奴隶道,“你们凭什么说,这是在亵渎神明?难不成祭祀之事,你们比我这个喀目更了解?”
带头的奴隶头一缩,眼珠子贼头贼脑地向边上溜去,看到替他撑腰的小酋点头后,挺胸道,“我等卑微如蝼蚁,是不懂祭祀之事,但总看过祭祀,祭祀之上岂有让我们这些不净不详之人出现的道理?更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祭祀之人当众脱衣的道理!”
此话一语双关,引得一阵哄堂大笑,边上更有帮腔的奴隶大着胆子接口道,“我们连鞋都没有,你有见过泥脚上祭台的吗?”
话音一落,周围笑得更起劲了。
淑姜面色凝肃,缓缓后退两步,摊掌凝雨,霎时,雨声大作。
那祭火终是遭了殃,“轰然”一声爆去,随即熄灭,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皆集中到淑姜身上,不明所以。
随后,众人便看见这位“脱衣”喀目,竟抬脚将鞋也脱了去,待她踏出第一步后,脚上缠绕的脚布亦自行脱落,留在原地。
淑姜赤着脚,走在雨中,踏过泥泞,最后竟是向着烟气犹存的祭火堆上走去,所有人都睁大了眼,屏住了呼吸,这不是在践踏祭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