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姜重复了遍,只觉得事情有些绕。
“打架怎么了?男人不都打架吗!”狐不义挺着胸膛,抬着下巴道,“再说了,这伤是我自己撞的!”
狐丁一不信道,“怎么可能?”
姬发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阿禾,淡淡道,“是撞的,地上多石,你看阿禾手上,也有擦伤,想来两人是扭打在一起,磕碰到了。”
阿禾在旁垂头沉默得很,淑姜关切道,“阿禾,怎么回事?”
阿禾不语,狐不义抢先道,“我们种了麦子,但麦子没长出来,我说他那麦子一定早被人掉包了,是假的,他不信。”
狐丁一无语道,“你们就为这打架?”
狐不义大声道,“不可以吗?”
阿禾忽而掉了眼泪,抬手一把抹去,整个脸更泥泞了。
狐丁一扶了扶额头,上前拉阿禾道,“哎,好了,别哭了,我不告诉大祭司就是了。”
“丁一,你嘴巴最不牢了。”
“你——”狐丁一就差没被这小大酋气死,她按下性子,柔声对阿禾道,“好了,就算大祭司知道,也不是不讲道理,不会罚你的,更何况颠老还是大狐的贵客。”
狐不义也走到阿禾身边,拉起他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你要不服,咱们再打一架。”
淑姜则问道,“阿禾,那袋麦种全种下去了?”
“嗯。”阿禾哽咽应了声,还是什么都不说,只被大家七手八脚地拉了起来,泪水更汹涌了。
狐不义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他也是想帮我们,说是能种出三穗麦。”
三穗麦,到是勉强可算一种祥瑞。
淑姜和姬发对视了一眼,这几日,淑姜带着百羽就是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祥瑞可呈上的,进献祥瑞讨封,老商王便不能轻易推辞。
只三穗麦虽不多见,却并非绝无仅有,再者,举目望去,四下一片牧草,哪有麦子的青苗?
“不在这里,我们种在了别的地方。”
狐不义说着带起了路,淑姜这才发觉,两个小孩不知何时在一个小坡上开了片地,还用荆棘做了简单的篱笆,防止小动物进去。
只这片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长出来,地里稀稀疏疏几根野草,看得出来两人一直有来除草修整,这也奇了,若说阿禾种得不对,或者有小动物偷吃,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啊。
一声脆鸣,青鸟落了下来。
“百羽,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青鸟应了声,周身散出淡淡的光,转了圈,飞落到淑姜手上。
淑姜感应了片刻,忽而吃了一惊,随即上前徒手刨地,姬发和狐丁一也跟着上前帮忙。
看到地里烂去的麦种,淑姜摔了把泥咬牙道,“昆吾止!”
狐丁一惊讶道,“怎会如此?莫非是昆吾止施法,让那三只鹰隼搞的鬼?”
“他没那么厉害。”姬发摇头,“若我没猜错,这麦种被人蒸过了。”
“啊!”狐丁一一下蹦了起来,“怎会有这般恶毒之人!”
狐不义同阿禾也愣住了,阿禾彻底没了眼泪,只垂着头,比先前更为丧气。
淑姜起了身,看着这片光秃秃的地,心头发酸,努力了这么久,却是这种结果,任谁也不会好受,更何况那袋麦种是阿禾父亲留给他的希望。
“那个……阿禾,别难过”狐丁一强自挤出笑容,“先生有办法的,他可以托商团带些好麦种来……”狐丁一说着说着没了声,转而暴躁道,“这个昆吾止,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的!太坏了,真是太坏了!”
淑姜暗暗摇头,被破灭希望的人,以破灭他人希望为乐,这就是昆吾止。
一阵沉默中,青鸟忽而飞起,清鸣两声,周身泛出虚影。
只这一次,似不全是虚影,众人抬头看去,但见青鸟翔舞之间,身形起了变化,双翼变得更为修长,翅缘微红若染了朱砂般,而它的尾翼也流曳出一道光,化作长羽,似流星般。
百羽舞到阿禾上方,阿禾情不自禁伸出双手,发觉自己手太脏,他又赶紧缩了回去,百羽主动凑近他,在他泥泞的小脸上蹭了蹭,随即飞向云舟山。
众人往百羽飞处看去,皆露出惊讶的神色。
云舟山上方,竟现了道彩虹出来,此际分明无雨,这流光溢彩的虹桥出得着实蹊跷。
仔细辨认方位,这彩虹很可能是浮在悬瓮山上空的,淑姜喃喃道,“莫非是玉液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