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娇小的十一,站在一身戎装的芮婵身畔,莫名有种般配的感觉。
十一低头敛眉嗫嚅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看邑主和婵公子聊天,觉得不便打扰。”
“你如今又不在邑主身边伺候着,没什么要紧事会往邑主这边跑?”芮婵叉手看着十一,“好好说,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哪个欠锤的又嚼舌根?”
淑姜深知芮婵的个性,落在她手里,不问出个子丑寅卯,又怎会罢休,于是道,“十一,说吧,没关系。”
十一低声含糊,近乎是嘟囔地说了说。
芮婵听罢又是跳起,“什么?毕侯指责君父不守规矩?规矩?什么狗屁规矩!殷商有明令禁止诸侯储君不得用太子吗?再说,封都封了,凭什么听他的?”
十一怯生生看了眼芮婵,淑姜叹了口气,“都说到这份上了,没什么好隐瞒的,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芮婵也道,“说吧,说吧,我到是要听听,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更生气的。”
“邑主……,毕侯上奏,要殷王下明令,诸侯储君不得用太子称呼,还纠集了……洛西不少诸侯联名上奏。”
芮婵眼睛越瞪越大,待到十一说完最后一个字,直接冲了出去。
淑姜连忙吩咐十一,“怕是要寻毕节麻烦,快去找杜岷。”
要找毕节麻烦的不止芮婵一人,原本,杜岷还在头痛,怎么拦着芮婵,好在姬处也想找毕节晦气,最终结果是芮婵和姬处打了一架,杜岷怕节外生枝,连夜将毕节送回了散宜静那里。
听了杜岷的回报,淑姜很是赞同,却也为他担忧,“如此,阿婵怕是与你更不对付了。”
杜岷到是豁达,“邑主以为,我若顺着她,她就能喜欢我?”
“这到是。”
“既然怎样都不会喜欢,杜岷也就不纠结了,若为情爱放弃要做的事,杜岷早在几年前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了。”
“你这么说,我到是替阿婵惋惜,罢了,不说这个……,阿岷,你对毕侯怎么看?”
“杜岷以为,殷王不会答应毕侯的要求,但会答应毕侯。”
这个回答极其聪明,一语切中要害,淑姜不禁再度赞叹,“说得好,看来整个洛西,还是人心不齐,毕侯敢这么做,背后必有支持,幸而君父没有冒进,这一闹,也算是给那些急于劝进之人提了个醒。”
“话虽如此,邑主和太子还需有应对之策,丰镐两邑先前为殷商外服所辖,既有周民,又有洛西诸国之民,更有不少外来士人,如今这些人的方国联名反对伯侯,民必生内乱。”
“阿岷说得极是,我这就去找公子,只是……”
“邑主可还有为难之处?”
“没有,我是想说,阿婵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知道,你为人豁达,许多事情不系于心,也懒得解释,但是呢……人总有脾气,心里不痛快不妨同阿婵直说,就是因为你不说,才给阿婵一种错觉,以为你会永远顺着她。”
杜岷难得没了声音,脸上收了笑容,向淑姜行礼过后,告退了去。
之后,淑姜同姬发商议了下,姬发当众下令,命杜岷亲自去散宜静的村落请回毕节,以示周国不会迁怒。
另一方面,加强戒严,严惩借毕侯上奏生事者。
这番连消带打,一场风波尚未酝酿起来,就平息了。
坊间田头各处民众似比先前还要敦睦。
“这些都是君侯之间的事,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争来争去,君侯们不会多一块儿肉,我们到是会少一块肉。”
“对,如今太子、邑主待我们极好,谁要闹事,就是和大家伙过不去。”
然则,这只是普通黎民的想法,按芮婵的说辞,在丰镐两邑的外来士卿又是另一种心思。
这一日,芮婵又是鼓着腮帮子来见淑姜。
“邑主,他们就是仗着君父仁德,才敢为所欲为,我看想要挑起内讧的就是他们,好让他们浑水摸鱼逃回方国。”
“想逃也正常,论兵力,只要殷王决心发兵,整个洛西就能给翻过来,他们自然怕。”
“怕?他们到是不怕帝辛出尔反尔!”
“殷王的出尔反尔,只是针对大诸侯,他们自然不怕。”
“那黎民呢?我看他们的觉悟还没黎民高!”
“黎民一家一当皆在周国,离开土地撑持不过几日,士卿诸侯的财富,好些个一辈子不愁吃穿,要么带着人去深山老林里躲起来,要么干脆投奔朝歌,或许还能封赏……”
“噢!我知道了,那个毕节就是这等心思,可笑静姐姐还护着他,没准哪天这个白眼狼就跑了。”
“你呀,那天的样子,就差没杀人了,是个人都会害怕,更别说毕节本就胆小。”
这话也不知触动了什么,芮婵忽而怒道:“邑主也这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