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祯帝摆手让两人起来。威严的目光扫视两人:“太子和明月郡主一同来,可是有什么事?”
太子上前一步,把简月求他彻查琼州首富失踪一案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太子道:“父皇,明月郡主只求为外祖一家报仇雪恨,至于颜氏的财富,她愿意全部献给国库。”
景祯帝意外挑眉,深邃的目光落在简月身上。
按理说,这样的大案不要说有郡主身份的简月,就是平民百姓报案,衙门也得接。
保护治下子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朝廷衙门的职责所在,明月郡主并不需要舍财。但是她却毫不犹豫舍弃了这座她几辈子都花用不完的金山。
景祯帝心思一转,就明白了简月的用意。心里暗暗点头:明月郡主是个心思通透的妙人儿。
“明月郡主笃定外祖一家是被谋财害命,可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是,臣女已经寻到了一些线索。”简月把口供和名单拿出来,递给福公公。
福公公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小心铺在御案上。
景祯帝看完后,脸色黑沉,久久没有说话。
供词里说得很清楚。谁在幕后操纵,谁执行,用什么方法让颜氏家财易主,以及如何杀人灭口。
最关键的是,这里面牵扯到了荣太尉和户部尚书,谢明智和琼州黑道地痞。
景祯帝又看着简月,无形的压迫如泰山压顶。简月脊背挺直,微垂着头。
“明月郡主,你抬起头来。”
简月抬头,恰好与景祯帝视线相撞。她微微一顿,目光稍微偏离了一点。
景祯帝倒是暗暗佩服她的勇气。在他这位帝王面前,能做到不卑不亢,神色坦荡的人还真不多。
“你既然已经掌握了这么详实的证据,直接提交大理寺即可,为何还要送到朕的面前来。”
简月不假思索道:“这件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很多证据都已经找不到了。如果不快刀斩乱麻,仅剩的人证也会被灭口。这是其一。其二,牵涉此案的都是身居要职的朝廷重臣,一旦传扬出去,会影响朝廷声誉。臣女把握不好这个度,所以先去请太子殿下帮忙。太子殿下说,这笔财富不少,上交国库最合适,所以臣女又来麻烦皇上。”
简月偷偷瞧一眼景祯帝:“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臣女没有家族依靠,幕后凶手都位高权重,即使臣女有证据,也打不赢这场官司。”
景祯帝蹙眉,愠怒道:“你的意思朕治下官场昏庸黑暗?”
简月并没有被吓到,面色沉静道:“不管是大家还是小家,再公正开明的家长,也无法完全杜绝一两颗老鼠屎。人心复杂,权利更容易让一些功利心重的人失去良知。而且这种人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自私自利,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人。”
景祯帝神色晦暗不明。
简月继续道:“像荣太尉权大势大,除了皇上能钳制他,谁能动得了他?谁又敢动他?臣女刚来上京时,偶然遇到荣耀,三两句不和,他就在大街上喊打喊杀。太子妃的茶会上,欣悦郡主可以肆意在东宫挥鞭打人,无视东宫之主。请问皇上,这是谁给他们的底气?”
太子微微一叹,神色哀伤羞愧。
景祯帝看他如此模样,心里发堵。欺负他的儿子,不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荣家好样的!
简月觉得似乎还不够,继续道:“臣女想拿回亡母的嫁妆,谢家不许,就去求助荣太尉,荣太尉派燕馨宁上门毒杀臣女。若不是臣女跟着师父学医,早就着了她的道了。还谈什么嫁妆和为外祖一家申冤?听说鬼门毒医就住在太尉府上,也不知是真是假?”
周围温度骤然下降,景祯帝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一提到毒人,他就会想到自己命悬一线的那天。若是他晚一天醒来,这皇位还是不是他的都不一定。
景祯帝神色阴郁,摆摆手:“你先回去,朕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简月被撵出了养心殿。不过,她觉得皇上十有八九会答应。如果不答应,早就一口拒绝了。
简月快走到宫门口时,居然遇到了进宫的廖氏。
自从荣贵妃被皇上降为荣嫔,温贵妃都变得老实了很多。不敢明目张胆争宠了,也不敢随意出来蹦跶了。
但是娘家不省心,出了事就来找她做主。尤其是温元熙死后,廖氏更是三天两头进宫,让她帮侄子报仇。
廖氏看见简月,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想起死去的儿子,她眼中喷火,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人。
“小贱人!”她咬牙切齿骂道。
简月回以一笑,淡淡道:“肉酸嘴臭的老贱人!家里人坏事做多了,所以遭了这样那样的报应。”
廖氏:“……被家族厌弃,你的报应也不小啊!”
简月一脸谦虚:“比不上温夫人。小叔子断腿的断腿,中风的中风,儿子被人治死了都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