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就在秦司湛轻描淡写的言辞里消弭。
众人返回庄园途中，蔺苏径直开了窗，由于她坐副座，进来的风总是往着后座两位身上吹去。
这毕竟是深秋快入冬了，秦沁珏看着加百列偏头去躲，微长的黑发凌乱地盖在脸上，顿时心疼不已。
“弟妹。”她忍不住叫道，“麻烦把窗户关了。”
蔺苏瞥她一眼，笑了笑：“我有些不舒服，能着忍点吗？”
秦沁珏噎了半秒后才说：“要不让司湛开新风系统？”
“没有自然风凉爽。”
听着这毫无人情味的拒绝，忍受了一天气的秦沁珏不想再容忍，终于怒斥。
“这车上人这么多，大家不像你一样能抗冻，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私？多为他人考虑考虑吧。”
蔺苏娇美的脸庞上浮现了几分无聊之色，懒洋洋道：“自私？我可不自私。”
“为了自己的一时舒服，弃全车人的感受不顾，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沁姐，你怎么就能看到眼前的一小寸地方，看不到大局呢。”
“什么大局？”
“比如说，我真自私就不会劳心劳力给你爹擦屁股了。”
这句话说得极为粗鲁难听，用词俗气到能让文雅人脸红。
出生即是千金小姐的秦沁珏这辈子都没听过别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她当场质疑：“蔺苏，你有没有教养！”
蔺苏冷冷反问：“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
这怎么能叫事实？她难道就没半点错？
堆积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秦沁珏咬牙切齿：
“果然是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
瞬间，车内一片寂静。
蔺苏的眼眸转冷，她靠在椅背上，微微偏头盯住侧后方，正要开口，汽车忽然停下。
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伸向操作台的按钮，门锁迅速的打开。
“司，司湛？”
秦沁珏疑惑出声。
此刻天色到了傍晚，日光都显得昏黄，将路人身影映照的逊色许多，秦司湛的俊脸完全不受影响，半明半昧更显动人。
他冷清道：“沁姐，下车吧。”
什么？
秦沁珏心底一惊，这还没到目的地呢，让她下车怎么回去？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问，秦司湛答：“你可以选择打车。”
“为……为什么？”
秦沁珏不明白。
她想不出和自己一贯亲近的堂弟为何要做这种事。
“因为我不能容忍。”
不能容忍什么？
众人或是紧张或是屏息等他补充。
秦司湛语气肃然，停顿半秒才说了后半句，“不能容忍有人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妻子。”
旁边有高大的货车开过，遮住了阳光，他们所在的豪车内陷入几秒黑暗。
在这暗色里，秦沁珏心口微凉。
她曾以为就算出国几年，两人的姐弟情都不会变质。
明明在对方结婚前，他们还无话不谈，为何如今的秦司湛竟显得这样陌生。
“司湛……”
秦沁珏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她想继续说话，想要解释，可撞上对方迸发火焰的双眸竟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加百利拍了拍她的背部以示安慰，识时务的率先下车。
“要我为你叫车吗？”秦司湛问。
可这询问更加刺激了秦沁珏，她再也忍受不了，拉开车门，夺门而出。
迈巴赫重新行驶。
只剩主副驾两人。
蔺苏内心升起一股莫名情绪，清了清嗓子：“你就不怕人家不开心？”
秦司湛默不作声。
蔺苏转头望向窗外，风景在飞速消失。
“我不是故意和她吵起来的。”
秦司湛低声应了：“嗯。”
“你就不怪我？”
“我知道你是孕期想吐。”
开着车的秦司湛一心二用，从抽屉里拿出盒维生素片。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蔺苏接过，就着矿泉水吃了片，孕吐反应当即小了，她有心想道谢，不知怎地却恶声恶气开口。
“姓秦的，虽然你帮了我，但我有事要问，你刚才是不是点评我的画作平平无奇？”
秦司湛终于舍得正眼瞧她了，却是目光愕然。
因为他实在没料到这种情况下，这女人竟还这般嘴硬，但想到对方是蔺苏，又觉得很正常。
“没有。”
没有？明明有。
蔺苏冷笑：“你不要敢做不敢承认。”明明她亲耳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