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生人,那小孩跌跌撞撞跑进去喊娘,那大娘看是个生人,疑惑问道:“你是?”
青鱼猛地想起自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她脑袋转了转,笑着说:“大娘,我是隔壁家的,今日我姐姐不在,她临走嘱咐我给你送些鸡蛋,让我来谢谢你。”
那大娘听完眉头才展开,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是前些日子搬来的那位姑娘啊,我竟不知道她还有个妹妹,长得这么水灵漂亮...”那大娘一口气夸了她好些,弄得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娘,我来这还想问问,咱们这上京最穷苦的住处在哪啊?”
大娘也没有疑虑,拉着她的手就要进屋,还说着外面冷,进屋暖些,一坐下开始滔滔不绝,“要说咱上京最穷苦的地方,就在咱这院后再往前走个十几步的地方,你也知道,咱们这就算是清苦之地,但那边是什么人都有的,乞丐,外来的流民,多着呢。
她叹了口气:“我们母女俩早些年也是从苦寒之地逃过来的,只不过比他们幸运了些,我那死去的夫君为我留了些银钱,才得以存活到现在,又靠着会些女工,平日里绣绣荷包再出去卖了,也能贴补家用,那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又接着说:“我还记得那里当年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大事,好像是五六年前的事,在那贫民之地,起了一场疾病,传染病,几乎人人都得了,本来那里就是上京人人厌烦的地方,别说踏足治疗,对他们厌烦都来不及...”
“那里领头的是唯一没染病的,他去求官府,去街边恳求,去医馆,可是没有一个人帮他们,都让他们滚开,唯恐沾了病染到自己身上,人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那是一个冬日,偏偏那年冬天格外冷,晚上还下了场极大的雪,盖在低身厚厚三掌,那个领头的在街市跪了一夜,那一夜是除夕夜,家家门前高挂着灯笼在家里守岁,可却没人愿意去管他们的死活。
“他跪在那,看着一盏盏高高悬挂的灯笼,如同吃人的魔兽,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暖,却比这雪冷上一百倍。”
说到动情之处大娘深深叹了口气,似乎也是在感叹这世道的不公。
“要说他们也是可怜啊,可更可叹的是居然没一个人愿意出手帮他,等他回去的时候病的病死的死,有些还只是五六岁的孩童,就那样病死在那个大雪天,第二日的夜半,也是雪天,不知道为何,那乱棚子搭建起的屋子起了场大火,烧光了一切,大家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些人,后来战乱平息又多了些乞丐和流民,就又有人开始住在那里,怎么着也可以避避雨。”
青鱼也听得动容,她也终于明白,原来什么都没有做,也会平白无故遭人厌弃。
临别时大娘还回送了她一个荷包,说能保她平安,让她好好收着。
回到院子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为那领头的,病死的孩子老人甚至每个人,感到难过和气愤,看着被她扔在一边的那株草儿,青鱼突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之前有人惶恐,她还曾听到有人曾说是那个人回来索命来了,他就是要这些眼睛,狠狠盯着,来赎他们的罪。
了解了这其中的因果,她叹了口气,池鱼从屋子走出来,看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问道:“顺利?”
青鱼摇摇头,“不顺利,今日去了东街,是有一家很不错的店面,可惜找不到老板,只能明天再去碰碰运气了。”
池鱼安慰她:“今天不顺利,明天一定顺利。”
“你怎么知道?”她转头盯着他问道。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盯,池鱼迅速低了头,原本清澈的眸子多了丝异样的情绪。
青鱼也觉察不对,“怎么了?我是不是语气不好?”
池鱼很快恢复了那副淡淡的样子,“没有,我猜的。”
喝完最后一口热茶,她搓了搓手,在掌心哈了口气,“不同你说了,你是个妖怪不怕冷,我就不行了,太冷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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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鱼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早早歇息,可这晚噩梦缠身,她想翻身却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怎么翻都翻不动,在梦里她梦到了今日卖鸡蛋的那个小孩,牵着她的手,要将她领到什么地方去,在他的带领下,她终于见到了他们住的地方,传说中的贫民之地。
在梦里,这里没有想象中的乱,虽然吃不饱穿不暖,可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屋子虽然破旧,但好在能遮风避雨。
忽的一下切到了另一个画面,漫天飞雪,破旧的棚子里乱成一团,有人咳血,有人□□叫疼,有人的身体已形如枯槁,她看见有人在街边,跪地不起,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一盏盏灯笼在青鱼面前转起来,看得人头晕,那红色如鲜红的血,将他们一一吞噬,又燃了场大火,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些灰烬,而那个小孩拉着她的手,一脸笑意望着她,说了好几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