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人,就该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情
——你一个女孩子,总得有个依靠。爸爸这些年给你介绍的,其实都是优质男生,有车有房,工资不低,你嫁过去是享福的,爸爸也能跟着沾点光。
——看到消息了就要回复,身为子女怎么可以不回父母的消息?
——你只是个幼师,也没那么忙吧?尽快回爸爸消息。
白妤用得语音转文字。
但即使是文字,她也能想象出白袁说话时的语气。
老道、自信、自大。
白妤想当做没看见。
但是把手机胡乱塞进包里时,她碰到包里一份不厚不薄的纸。
纸张仿佛有电一样,将她定格在那边。
挣扎许久,她还是给白袁回了信息。
她说知道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仿佛抽走了她所有力气。
疲惫的神色迅速爬满脸庞。
直到身边要走的同事拍她肩膀:“还愣着干什么,下班了呀,你今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对了,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白妤恍惚回神,笑着摇头说:“没带,没事,我今天回家一趟,我去门口坐公交。”
“好,周末愉快,拜拜。”
同事们挥挥手,相继消失在雨幕中。
白妤这才发觉,外头的雨已经很密了,如银针一般,飞速落下。
她挎上包,出办公室。
幼儿园外部有走廊,一直绵延到校门口,出了校门,往前跑几步就能到公交站。
春天已到,站台边上一簇簇的栀子花隐隐长出了青蕾。
再过不久,骤雨初歇时,它们将开遍江城,花香满枝。
在这里,所有白色的花里只有它才会被人戴在头上,别在胸口。
白妤记得,她的妈妈江雪梅最喜欢戴,就戴在盘好的发边。
妈妈唱歌时会轻轻摇晃脑袋,那朵洁白的栀子花也跟着晃啊晃,散发出阵阵淡雅香味。
她那时候年幼,问妈妈,为什么要戴这个花。
她当时坐在自行车后座,江雪梅载着她前往回家的路上,一路迎着春风,妈妈的眼睛弯起来,笑眯眯回答道:“因为这是香花,戴上去人香了,心情也好了。”
然后妈妈哼唱起她最爱的歌——
“别的那呀哟,别的那呀哟,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可又是一年清明。
今年是妈妈走的第七年。
从幼儿园所在的平湾镇到家乡所在的栀花镇,横跨两个区,坐公车需要两个小时。
公车上人不算多,白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头微微靠着车窗,蜿蜒的雨水在她的眼里交汇。
她看了会沿路的风景,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
白妤工作后不常回去,但每次回去都会睡着。
她又时常觉得自己并没有睡着。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公车行驶到哪儿了,还有多久她就要到站了。
还有多久她就要回到那个家了。
那个再也不会有妈妈迎接的家,那个回去一次就多一份失望的家。
逃不开躲不掉。
每次离开之后还要花许多时间才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问自己什么是正常的生活,像现在这样吗?
每天固定的时间起床上班,固定的时间下班,周旋在孩子与家长之间。
一眼就望到头的人生就是正常的生活吗?
这种疑惑,不知为何,在今天格外强烈。
模模糊糊中,下午那些小孩儿的声音代替了江雪梅的声音,如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争先恐后地钻进脑海里。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是拥有一个大花园,每天醒来摘不同的花,里面还要有很多美丽的蝴蝶。因为我喜欢漂亮的花和蝴蝶。”
“我的梦想是成为和迪迦一样的奥特曼,我要保护地球。”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护士,帮助病人恢复身体的健康。”
“我的梦想是——”
“我的梦想是——”
那些小孩儿声音,如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争先恐后地钻进脑海里。
毫不留情地咬向她记忆深处的自己。
料峭的春风从玻璃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夹杂着雨水。
白妤紧紧闭着眼,依稀感觉到眼角沾了雨。
两个小时后,公车响起提示音:“前方即将到达终点站——栀花镇,请乘客准备下车。”
白妤缓缓睁开眼。
天已经完全黑了,镇上的商户早早关了门,雨天没有行人,只剩几盏昏黄的路灯屹立着。
白妤赶上了8点前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