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片刻又吵嚷起来,刚才求饶的人也开始列出自己的筹码,这个说“我也有孩子!”,那个说“我有老母亲!”,还有人说“我也有个七十几岁的老头子,他那么大岁数了,早该死了!你们祭他,别祭我啊!”
怎叹一番乱象,堪与地府相当。
白旬看呆了,突然安静下来,半晌,才恹恹对楚云潇道:
“潇潇,人间怎么是这样啊……”
楚云潇无法回答它,似乎怎么样说都是不对的。她听着外面的吵嚷,道:
“……人间万象,黑暗也是其一部分。”
祭司很是享受这种氛围,他眯了眯眼,挑衅似的看着苏欣儿:
“你看,他们这样就挺好,你要是也求求我,我就放了你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苏欣儿捧腹,她刚才笑得肚子痛,好不容易止住笑容,如今听到祭司的话又笑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
祭司脸色大变,嘴角抽搐:“你笑什么?”
苏欣儿抹了抹眼泪,眼神带着悲悯似的:
“我笑他们,明知你们狼心狗肺,却还抱着侥幸以至于临死而丑态百出。”
“我笑你,笑你自己心如污泥,却还披着人皮,以为所有人的灵魂都跟你一样。”
“我笑你们,以为逍遥一世,殊不知,浑浊想成为常态,除非太阳从天上掉落下来!”
祭司越听脸色越发阴沉,眼睛几乎滴出毒液,想要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腐蚀殆尽!
苏欣儿何尝没看到他的面色,可越是如此,她笑得越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我当然要笑,我笑你们把四方当天地,久坐深井底;我笑你们心中贪婪又狭隘,把人情都消弭;我笑你们披着人皮就想掩盖魂灵的臭气,我笑你们!我就是笑你们!”
江畔满是女子略带沙哑的笑声,之前说话的人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再也不能发出声音,只有静静流淌的江水为她伴奏。
在这笑声当中,祭司深吸了几口气,即使有面具的遮挡,也能猜出他的脸色必定相当精彩。
他看着苏欣儿,突然计上心头,凑近对方耳边,眼中满是恶趣味,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
“既然欣儿姑娘都这么说了,不展现展现也说不过去。”
说完之后,他起身扫了眼刚才对自己求饶的人,他们现在倒是安静下来,抬着他们的壮汉也有些神色犹豫。
这会儿倒是有人性起来了?他冷笑,而后指着第一个求饶的妇女,转头问身后的村民:
“这位是谁家的?”
身后的人悄悄探头,看了几眼那个带婴儿的妇人,一时都噤声。
祭司头一歪,显然没有什么耐心:“我再问一遍,这人是谁家的?”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一个不大的声音颤抖道:
“回祭司大人,这……好像是袁迁家的。”
楚云潇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有点像严霆,一问白旬,果然是他。
祭司听到回答,眼神在村民中找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个子稍矮的人身上。
“袁迁?”祭司话里听不出喜怒,“你家的求情呢,你想她活着吗?”
那人战战兢兢,双腿都在发抖:“祭司大人!别听她的,我们家出两个人!”
那妇人一听,顿时发出尖锐的叫声:
“袁迁!当家的!留下我吧!你留下我,我还能生孩子,我们会有更多贡品的!当家的!”
说到后面,尖锐的嗓音中还夹杂着呜咽。
然而这话不但没得到袁迁的理解,反而使他盛怒,他冲到妇人面前,伸手捂住对方的嘴,让她只能呜呜难言。
“你个妇人,有你说话的余地吗?”
妇人满眼是泪,滚烫的水珠从眼眶滑落到捂着嘴的手上,却没能让手的主人松开丝毫,反而更用力。
袁迁稍稍放松了语气:“阿芳,阿芳你听我说,好歹咱们夫妻一场,你就当为了我,啊,为了我,你和孩子就牺牲一下吧,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待你!”
那妇人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不再挣扎,只是任由泪水不停地流。
感觉到她渐渐老实下来,袁迁才把手松开。
祭司看了一场好戏,心满意足,连方才的不愉快都消失了,只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这里是自己说了算。
他颇为自得地看向苏欣儿,却见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昏过去,或许是多日的折磨使她再也支撑不住,他深感遗憾,不过时候确实不早,不能再耽搁了。
祭司从旁边人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向江面一挥,淡淡道:
“上贡品——祭摩山神——”
村民们立刻有序地将被绑着的“祭品”抬到河边,连人带木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