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轿车到达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天空已经被晚霞染成了红色。
正逢蔷薇开放的季节,越靠近哈特家的小径,就越看见遍地的蔷薇花。这些花在风中摇动的时候,就像水中掀起的层层浪花,花丛中伫立着等候已久的哈特夫人。
从车上跳下来两个活蹦乱跳的姑娘,一前一后朝她跑过去。
宝拉高声呼喊:“妈妈!妈妈——”
伊迪丝就在她身后,心跳加快,脚步却渐渐放慢。
她在夕阳的映照下误以为看见了自己的妈妈,可等宝拉出声以后,她才恍然醒悟。
但哈特夫人上前两步,直接把两个女孩都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啊!好孩子们!”她颤抖着亲吻她们的头发,用手指轻柔地摩挲伊迪丝的细绒寸头,“好孩子!”
一层雾气浮上伊迪丝的眼睛,脸颊发热。
在伊迪丝受伤期间,宝拉曾经给他们寄过信,哈特夫妇也赶到过夏令营,可是却被以非病人家属的名义冷落了。
他们时刻担心着,直到后来宝拉的最后一封信详细描述了伊迪丝所得到的赔偿和痊愈的伤势,他们才终于放弃每天去敲夏令营大门的做法。
现在哈特先生已经气喘吁吁地把她们的皮箱都拎回了房子里,大门敞开着,有村民挎着篮子走近,问道:“哈特大叔,今天你们不开门么?”
“今天不开!”
哈特先生摘下贝雷帽扇风,又指了指面包坊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关门”。
“今天要带女儿们去买下学期的课本用具!”
哈特夫人直起腰来回答,两只手放在伊迪丝和宝拉的肩膀上,亲热地虚搂着。
宝拉笑得比见到父母时更高兴。
“哦!祝你们好运!”村民也善意地摘帽示意,转身离开了小径。
“快!抓紧、抓紧!我们得在店铺关门之前买到所有的东西!”
哈特先生急匆匆地催促,刚刚停止颤动的轿车又开始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夕阳落得很快,天已经渐渐黑了。遍地的蔷薇笼罩着一层蓝色薄雾,每家每户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在经过波特家的时候,伊迪丝还注意到詹姆和西里斯的影子被灯光投在窗户上,看起来正在凑头讨论什么。
清爽的晚风从车窗被送到孩子们的脸庞边,树叶和鲜花的香味逐渐被伦敦街巷里的晚饭气味替代。
宝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袋几乎探出车窗,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回到家人的身边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
“我现在能吃下两大块面包!”她宣布,“还有羊排、还有鸡腿、还有香肠、还有——”
“那我们买完东西以后,去破釜酒吧吃晚饭怎么样?”哈特先生饶有兴致地说,“挑个灯光明亮的桌子,你还没有去巫师餐厅吃过饭吧?”他问身旁的哈特夫人。
“没有!”哈特夫人撅起嘴,“你只带我来这儿吃过冰激凌。”
“那么,今天晚上你来点餐,好吗?”
哈特夫人矜持地点点头,又高兴起来了。
伊迪丝从后座看向他们,脸上也不知不觉扬起了微笑。
他们刚好卡着时间到了对角巷,好几家店铺已经开始清点库存,准备关门了。
为了抓紧时间,几人决定分头行动:先由哈特先生拿着清单去丽痕书店买书,然后哈特夫人带着孩子们去摩金夫人的店里量尺寸,重新做大一号的素面长袍。
“梅林啊,我记得你。”摩金夫人充满怜爱地看着伊迪丝,好像见到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狗,“你的伤好些了吗?报纸上说你‘遭受了令人发指的恶劣伤害’,我希望他们没有伤到你热爱魁地奇的灵魂!”
伊迪丝打了个颤,就像被环绕身体的软尺和回形针扎到似的。
“没有,女士。”她勉强地笑了笑,“我很好。”
哈特夫人伸手摸了摸挂在一旁的成衣长袍,好奇地问:“这面料是用什么做成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你感兴趣吗,夫人?这是我从妖精手里买来的新布料……”摩金夫人立刻迎上前介绍起来。
趁她转过身的时候,宝拉猛地攫住伊迪丝的左手,拉着她从脚凳上一跃而下,像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哎哟!这是怎么了?”摩金夫人吓了一跳。
“很正常,女孩子们比较活泼。”哈特夫人轻描淡写地说,“一共要多少钱?”
“尺寸都量完了吗?”摩金夫人问站在脚凳边的女巫。
“量、量完了。”女巫结结巴巴地回答。
哈特夫人这才按照账目付钱。
在她付账的时候,伊迪丝和宝拉就站在门口,两个脑袋交叠在一起从缝隙往里看。
“你还在看什么?”宝拉悄声问。
“我得知道长袍花了多少钱呀!”伊